我心神不定地等了半響,石頭終於回來,我將藍衣人那番話統統轉告,石頭也很是驚疑,不知對方相邀究竟是何用意,亦懷疑他是昨夜窺探之人,他琢磨再三,應下這場鴻門宴,要去調查情況。
我反對,並使出撒嬌、撒賴、撒潑等種種手段,試圖讓他捲包裹跑路,可是男人心裡都有一個堅持和一條底線,是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而那場血海深仇,正是石頭心裡最敏感的那條線,一日未雪,他就永遠不能平心靜氣地陪我過普通日子。
最後,我放棄了,拿過易容工具,幫他把掉了幾縷毛的假鬍子重新補了補。
石頭坐得不太安分,他搶過我的手指,吻了吻,慎重承諾:“若他不是殺父仇人,我便立刻陪你走。”
我問:“若他是衝著寶藏來的呢?”
石頭點點自己的腦袋,自信地說:“寶藏全在裡面,誰也搶不走。”
我苦笑著點頭,收拾工具的時候,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又猶豫起來:“如果他是昨夜窺視的那個人,知道寶藏落你手中,抓我去嚴刑拷打,逼你將武功秘籍統統默給他,怎麼辦?我覺得這機會蠻高的”
石頭獨行慣了,一時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死死盯著我的臉看了許久,最後詭異笑道:“讓你看起來沒勒索價值就好了,易容工具重新拿出來”
我:“”
兩個腦袋又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商量了很久劇情設定。石頭對我登峰造極的狗血能力欽佩不已。
半個時辰後,房中傳來一陣摔盆砸碗劈凳子的混亂,伴隨著男人罵罵咧咧的吆喝聲和女人的尖叫聲,我嘴角掛著塊烏青,臉上腫著紅色的五指山,一個被家暴後的可憐小媳婦,就這樣新鮮模樣的出爐了。
“不賢不惠的婦人!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若再管閒事,我就休了你!”石頭“怒氣衝衝”地甩門去找那藍衣人喝酒,走前小聲叮囑了一句,“你儘量找個人相伴,別落了單。”
“快去快去,別露陷。”我送走石頭,在視窗探頭探腦地看了許久,見掌櫃娘子從遠處走來送油條,急忙坐在窗邊,拿出金馬獎影后的演技,回憶當年在龍禽獸處受的苦難,很快擠出幾滴熱淚,用繡花小手帕擦了又擦,不停抽泣,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掌櫃娘子走到近處,放下食物,看著我皺了半天眉頭問:“你怎麼了?”
我立刻拉著她,像竹簍倒豆子似地哭訴:“我那當家的好不要臉,家裡小妾都三個了,還要到處逛窯子,我給他找的姑娘不合心意,便拳腳相加,動不動就威脅要休了我,這日子以後還怎麼過啊?”
掌櫃娘子深有同感道:“男人都是這德性,怪不得你昨日給他找我就想天下哪有不吃醋的女人?你還身懷六甲的,那傢伙看起來年紀輕輕,長得也清清秀秀,怎做出這等無情無義之事?”
我摸摸肚子,繼續狗血:“父母之命,有什麼辦法?我們早就不同床了,他只恨不得我這黃臉婆早點死掉,改娶那隻叫柯小綠的狐狸精表妹過門。”
“這可不能便宜了他!”掌櫃娘子恨得牙癢癢,當場教授馴夫之術,“男人就得大棒子打著,所有家當收著,平日裡小意溫柔地對著,蜜糖棍子一起上,才會服服帖帖。你看我家那色鬼,現在我要他跪算盤,也不敢說個半個‘不’字。”
我一邊點頭一邊盤算,石頭的家當都在我手上,他身上大概就幾十兩銀子,又給那群老姑娘嚇著了,估計這輩子都不用擔心他去青樓尋花問柳,只要小心鄉下天仙妹子來勾引就好。
掌櫃娘子同仇敵愾地陪我罵了半天男人,還手舞足蹈地說了一堆市井粗話,那激動的語言和豐富的舉例差點把我洗腦成功,以為石頭真是負心寡情之徒,活該天打雷劈
“我去給你拿些藥油,再將廚房裡燉著的豬腳黃豆湯給你來上一碗,”掌櫃娘子可憐地看了我一眼,嘆息道,“那玩意最豐胸催奶,你得好好養著身子,待生個大胖兒子,便在夫家站穩跟腳。”
我回憶夢中胸懷最少E罩杯的鄉下美人,再看看自己還不到B的小飛機場,立刻擦乾眼淚,發誓要多喝兩碗,以防夢境成真。
“你男人真混蛋!那麼清秀賢惠的媳婦也捨得打!”掌櫃娘子罵痛快後,匆匆甩下最後一句話,經過走廊時又和幾個路過的女人碎嘴地議論起來,估摸我們夫妻不和的訊息會傳得很快,料想不會有哪個傻子用對方恨不得早死的黃臉婆來做威脅。
我順利完成石頭布置的任務,低頭整整衣襟,揉揉臉上的易容,滿意地坐等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