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思想品德教育薰陶長大的我,平時看小說叫嚷兩句將壞人千刀萬剮還行,真給把刀讓我去殺人,我沒種。
龍禽獸沒有看我,也沒有看我手中的刀,他的視線躍過我的肩膀,看向後方,依依不捨。
我抬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正是那張還沒修飾完的山鬼圖,靜靜地立在燭光下,少女容顏依舊溫柔安詳。
羅馬士兵殺掉了推算中的數學天才阿基米德,成為千年遺憾。如果我今天殺掉了龍昭堂,這副未完成的美麗畫作會不會成為另一個遺憾?
“我不殺你,是因為你的才華,”我將彎刀,慢慢地,慢慢地從他頸側移開,重新入鞘,為自己的懦弱找到一個理由,也忍不住輕輕告訴他,“現在所有人都不懂你的作品,都說是春宮圖,可是你不要放棄自己的藝術堅持當然,也不要強迫暴力地對待別人將來,再過幾百年,他們必會將你的畫請入繪畫聖殿,供萬人欣賞,奉為傳世名作。”
龍昭堂的嗓子裡掙扎著發出陣陣嘶鳴,可是誰也無法聽清他在說什麼。
我低下頭,默默走開,準備逃跑。可是剛走了兩步,就摔了個狗啃泥,回頭看去,是龍昭堂的手,不知何時死死抓住了我的裙角。
我用力扯了幾下,扯不開他的手,於是再度抽出刀,斬斷了裙角。然後解下腳腕上的金鈴,丟去他身上道:“這個還你,我不是你養的豹子,也不是你養的寵物。縱使我害怕你的鞭子,欣賞你的才華,卻不喜歡你這個人,更不喜歡被粗暴地當成沒意志的物品對待。你能用暴力迫使每一個人聽話,可是你不能操縱人心,我的心每時每刻都在告訴自己,我是不願意和你在一起的,所以我要走了。”
龍昭堂依舊看著我,喉嚨不停微微顫動,說著誰也聽不見的話,有點祈求,有點絕望。
我沒有再理他,決然從床邊拿起一件他的黑色斗篷給自己披上,提過一盞水晶燈籠,跳入密道離開。
密道不知建成多久沒有使用過,散發著陣陣黴味,我深一步淺一步地走,中間差點滑倒不知多少次,好不容易摸索到盡頭,在牆壁上東敲敲,西找找,摸索了半天才將出口開啟。眼前是一片瀑布水簾,我謹慎地拉著佈置好的繩子,沿著瀑布邊緣小心移動,然後爬到岸上,急忙從懷裡拿出沾滿易容藥粉的手帕往臉上塗了幾把,沿著原著走林洛兒第二次成功逃跑時採取的線路,一頭鑽入樹林。
雖然她會在這片林子裡遇上禽獸殺手,可是那件事純屬巧合偶遇,如今時間未到,殺手根本沒來,我又換了容貌,估摸對方也不會對醜八怪一見鍾情,走這條線路還是比走其他線路安全得多。
烏雲遮蔽了月光,樹影中混合著狼嘯,貓頭鷹拍著翅膀,發出恐怖哀鳴。
我在李家村時也走過夜路,可是沒有一次比現在恐怖。我終於發現沒有地圖是自己逃亡計劃中的最大缺陷,身為逃奴也不敢隨便去問路,整個人就像一隻被放出生天的盲頭蒼蠅,昏頭轉向,不知逃向何方。
風吹草動,沒有月亮指路,我的神經末梢崩緊到極致,在陌生的環境無法分不清方向,夜行小動物逃竄時發出陣陣細微響聲,每一聲都能將我嚇得半死,以為是追兵趕到,只好不停地跑啊跑,儘可能走遠些。
在樹林裡像鬼打牆似地轉了三個圈,我好不容易找到另一條脫離的道路,來到一個城鎮附近,爬上大樹偷看,卻驚恐地發現回到了安樂侯府所處的上京城,城內燈火輝煌,傳來陣陣搜查的聲音,無數計程車兵列隊,匆匆趕往城外各個方向,還不停和人打聽“穿白衣、披黑袍、膚白貌美,可能臉上有紅斑”的姑娘下落。
我期望他們是在捉反賊的願望落空了,他們主力部隊前進的目的地是城郊瀑布,也是我剛剛過來的方向,所幸的是他們大概還沒想到會有傻瓜自投羅網,所以暫未在城內進行搜查,但我也沒辦法離開了。
我開始絕望,思考是自刎好還是上吊好。
忽而,身後悄悄伸來一雙大手,猛地按住了我的嘴,狠狠拉了過去。有鋒利的金屬觸感帶著陣陣寒意,冷冷貼上脖子。
是是殺手?!
我驚恐地瞪著眼珠子,連叫都叫不出了。
殺手禽獸
天空下起綿綿細雨,帶著春寒料峭,打溼衣襟,冰冷入骨,脖上貼著的光潔刀背反射出熟悉的人影。
“石頭?”我不確定地輕聲叫道。
幸好這傢伙反應快,趕緊收刀,先愣愣看了一會,然後狠狠抓過來揉著臉仔仔細細看了番,確認是紅斑臉無誤,終於鬆了口氣,趕緊放手,低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