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推開眾人。寢閣內已經亂了套,慕毓芫滿頭青絲凌亂,眸色朦朦朧朧,手上推攘著雙痕,“你們攔著我做什麼?快去找祉兒”抬頭看見皇帝進來,連忙用力撲過去,滿面淚痕哭道:“皇上,臣妾聽見祉兒在哭,他們都不去找,又攔著臣妾,皇上快派人去”
“宓兒”明帝見她大異尋常,像是被什麼迷惑住心智,又驚又嚇,趕緊摟到自己懷裡,“你怎麼了?是不是做什麼噩夢?”
若是往常見到皇帝,慕毓芫多是無甚言語,今日卻死死抱住皇帝不放,“皇上,臣妾真的聽見祉兒在哭”她像是不解眾人行為,不斷搖頭落淚,“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攔著我,為什麼不去找祉兒?”
雙痕揭開床前小巧的虎頭爐,又回頭道:“紫汀,快把甜夢安神香拿來。”壓成五瓣梅花形的香餅,只掰了一瓣丟進香爐,片刻便有甜潤的香氣飄出,比之平常香料要更加柔和一些。
受到香味的影響,加上明帝不停的哄勸,慕毓芫漸漸安靜下來,只是喃喃道:“皇上,你趕快讓人去找祉兒,快去啊”
明帝握著那纖細柔軟的手,看著那蒙上霧氣的水光明眸,心內一陣刀絞似的痛,輕聲哄道:“宓兒,你先好生躺著,朕馬上就讓人去找。”耳後傳來輕微腳步聲,是俞幼安一臉急色趕來,正立在門口候命,“都先下去,朕陪皇貴妃說會兒話。”
“皇上,祉兒呢?”慕毓芫睜大眼睛詢問,一臉茫然之色。
“宓兒,你別嚇唬朕”明帝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淚水沿著臉頰下滑,“雖然祉兒去了,我們不是還有佑綦、棠兒和小瀾麼?你別擔心,祉兒是個好孩子,已經安靜的睡著了。”
“不,臣妾想看祉兒”慕毓芫帶著一絲執拗,“快去找祉兒,快去”聲音一點點軟綿下去,漸漸細不可聞,最後竟然俯在肩頭睡過去。
不單如此,連明帝也有一絲困頓。心下甚是迷惑,目光在寢閣內環視了一圈,終於停在剩下的香料上。慕毓芫並不大用香,特別是春夏之季,多時都用新鮮瓜果湃在海口缸內,只取一點淡淡的清新果香。再者,先時專門尋來的香山子,不用點燃,可以數年保持香味不斷。緩緩將慕毓芫放下躺好,喚來雙痕問道:“這安神香是哪裡得的?朕怎麼不曾在宮中見過?”
雙痕瞧了瞧案頭,回道:“是先頭貴妃娘娘送的。原本娘娘不愛薰香,有次睡不著點了一回,很是安神入睡,每次只需一點兒就好了。娘娘心情不大好時,經常會燃上一些,說是心裡平和許多,還能睡上一個安穩覺呢。”
“這麼管用?”明帝嘴角牽出虛浮笑意,微眯雙眼道:“認真說起來,朕近日也睡不大好,你去包上幾塊,等會帶回去燃上試一試。”
是夜,皇帝未召幸任何嬪妃。天禧宮內水底銅漏聲聲滴響,時光一點點流逝,多祿上來請道:“皇上,時辰不早了,讓奴才伺候著安歇罷?”
“不急,朕還要看會摺子。”明帝懶洋洋倚在龍椅內,指著案頭的梅花香,“揀兩塊丟到香爐裡,朕想安神靜一會。”多祿上前揀起香餅,扔進鎏金獸紋高腳大鼎爐內,回頭不見皇帝言語,仍執拂塵立於一旁。
皇帝時常深夜批閱摺子,不是什麼稀奇事。宮人們早已習以為常,在這種時候,自然是連大氣兒也不敢出,因此殿內寂寂無聲。如此靜過大半個時辰,多祿忍不住揉了揉眼,見皇帝看向自己,連忙賠笑道:“夜深了,皇上還不歇息麼?”
只聽“玎璫”的一聲,眾人都不免嚇一大跳,尋聲看去,原來是香爐旁的小太監打了個瞌睡,不慎將手旁金爐箸碰掉在地。御前失儀的罪名不小,小太監嚇得“咚咚”叩頭,連連求道:“皇上,奴、奴才知錯”
多祿忙喝道:“還不快拖下去?!”
明帝深吸一口氣,淡淡道:“半夜三更,別弄得鬼哭狼嚎的,罰他半年俸祿,帶下去罷。”小太監趕忙謝恩,只得半句便被人拖走。
“皇上?”
“朕覺得有些頭疼,讓人去傳張昌源。”明帝起身離座,收起剩下的梅花香餅,走了幾步又道:“慢著,太晚了,還是明天罷。”
“皇上,當真不打緊麼?”
“朕死不了!”明帝語聲含怒,拂袖進去。
張昌源乃太醫院院首,當年與俞懷仁並稱“杏林二聖”,如今已經六十有餘,平時只為皇帝一人診脈。次日得召,聽說皇帝昨夜開始頭疼,更是著急,連連催促宮人快著一些。進到內殿略行了個禮,便道:“皇上,讓老臣先診脈罷。”
明帝將手搭在繡枕上,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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