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讓流寇再增些,讓他自顧不暇出不了鄴藺郡!”
明帝品味著話裡的隱意,漸漸明白過來,微笑道:“難怪杜卿先時不肯說,太傅他們知道必定不允,少不得要上些忠良正氣的摺子。”
君臣二人會心一笑,杜守謙又道:“臣倒不是怕被人彈劾,只是如此一來,皇上不免會左右為難,此計也不得進行下去。不過,此乃是玩火之舉,因此還需以協助鎮壓流寇為名,派一個妥當的人前去。”
這個人需有大將領軍之魄力,又要能與流民亡寇周旋,明帝不由陷入深思,蹙眉嘆道:“此事若是行錯,領將便坐實私通流寇的罪名,自然是不能留。如今朝中良將多出雲、慕、郭三家,不過他們都是國之重器,豈能行如此兇險之事?萬一有什麼差錯,朝廷的損失實在太大,皆不合適。”
杜守謙似胸有成竹,微笑道:“臣舉薦一個人,青州的旌旗左將軍鳳翼。”
明帝猛地抬頭,自語道:“鳳翼?”
杜守謙喝了一口粥,潤了潤喉嚨,細細分析道:“鳳將軍本身是江湖中人,熟知民間的諸多瑣碎。再者,他上無雙親,下無兄弟姐妹,即便其間有什麼閃失,也不會牽連到朝中的局勢,所以由他前去最合適不過。”
據青州送回來的密摺說,鳳翼夫婦恩愛非常,兼之上月又得知傅素心有孕,明帝不免將懷疑打消大半,倒覺得自己多心。況且如今國事當頭,更沒興趣思量這些,於是頷首道:“不錯。鳳翼駐守青州以來,多有戰功,不論領軍帶兵都不乏大將風範,此事由他去辦很妥當。”
杜守謙道:“此事不宜拖延,臣先下去擬旨。”
明帝略鬆了一口氣,道:“京城內也需加強戒備,讓江尚隆把周縣屯兵調集,嚴防近日京中有人生事。”彷彿睏意湧了上來,揉著眉頭將多祿喚進來,“朕頭疼得厲害,趕緊下去預備車輦,起駕泛秀宮!”
皇宮內四處都是縞素,白茫茫的一片,比之臘月積雪有過之而無不及,仿似冬日提前降臨。懿慈宮那邊整日哀聲不絕,順著風漫天飄散,隱隱約約似能傳到椒香殿,慕毓芫坐在窗前側耳聆聽,面上殊無半分表情。雙痕端著一盞花茶立在旁邊,正熱騰騰的冒著白色水汽,小聲道:“娘娘,別總把難受悶在心裡,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萬一悶出病可怎麼好。”
因在國喪期間,慕毓芫換了蓮青色緙絲孝服,下著一襲九鸞刺花襉裙,聽聞雙痕說話亦沒有回頭,只是吩咐道:“嗯,現下是什麼時辰?皇上若是醒了,趕緊把預備好參湯端上去。”
雙痕讓小宮女去看銅漏,勸道:“皇上這幾日晝夜顛倒,又染了風寒,好不容易才睡下,怕是沒那麼快醒來,娘娘也歇息會罷。”
有小太監來回,道:“娘娘,已經酉時了。”
慕毓芫點了點頭,金鳳銜珠步搖的墜串隨之晃動,閃著亮燦燦的光輝,襯出主人疲倦的臉色,“本宮也不餓,先不忙著預備晚膳,讓皇上多睡一會。”想了想又道:“讓小廚房做些點心,送去偏殿,別讓祉兒他們餓著。”
小太監前腳剛出去,多祿就神色匆忙趕進來,稟道:“淑妃娘娘,剛送來的外省急報,央著奴才往裡送。”說著往裡間瞅了瞅,似乎有些為難,“皇上還沒起來,那這份摺子”
“那什麼那?”慕毓芫喝斥了一句,起身道:“這個時候,還有得耽誤麼?你跟著本宮進去,皇上要是怪罪下來,也不用你抗著。”
多祿面色感激,連連點頭道:“是是,奴才糊塗。”
“旻暘,旻暘”慕毓芫輕輕推了推明帝,見他睜眼醒來,自多祿手中取過摺子遞過去,“外省送來的急報,臣妾不知輕重,怕耽誤大事,趕著進來讓皇上御覽。”
明帝瞬間打起精神,開啟奏摺細細看去,臉色卻越來越難看,看到最後一把將奏摺甩在地上。慕毓芫將奏摺拾起來,輕聲問道:“旻暘?”
明帝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摺子道:“你也看看,看看!這些亂臣賊子,都猖狂到什麼地步!!”說著深吸了幾口氣,方才慢慢平復下來,咬牙切齒道:“他們何曾將朕放在眼裡?吃了雄心豹子膽,還想造反不成!”
慕毓芫依言展開奏摺,臉上神色雖未變,眸中光線卻是猛得一閃,摺子上說:夏烈王不顧漢安王勸阻,執意要親自入京祭奠,慶都、穎川都已傾出重兵,兩方人馬正在大規模對峙。然而夏烈王畢竟是一藩之王,趁著皇帝尚未下旨,漢安王不能無故扣押,已經領著五千人上京。
明帝雙目透出殺意,怒道:“如此囂張,以為朕當真不敢動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