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惑地搖搖頭,目前好像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外面的燒殺劫掠仍在繼續,只是喊殺聲漸漸地弱了下去,只有闢辟叭叭的大火燒燃聲越來越響,還有樓宇轟然倒塌的巨響,好幾回我甚至被巨大的震動從地上彈了起來,又重重地摔回地上。
不知熬了多久,就像度過一個世紀般漫長,我才敢從床底下爬出來。
臥室裡狼籍一片,所有的傢俱都已經被砸得粉碎,稍稍值錢的古物裝飾也被洗劫一空,精緻堅硬的檀木大椅上也留著清晰的刀劍砍過的痕跡。
我推開窗戶,只是一眼,便不禁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深深震懾住。
面目全非,整個西門家園已經面目全非!再找不到半點之前的模樣。
連綿的亭臺樓閣已經化為一片廢墟,無數焦黑的木炭在原址上冒著嫋嫋的青煙,空氣裡瀰漫著燒焦和烤糊的味道,嗆人之極!天空裡到處飄蕩著黑色的浮塵,彷彿整個世界都是這般染穢不堪,原本清澈的池塘裡,載沉載浮著三五具屍體,暗紅的血水浸泡著屍體,其中一具屍體的臉已經開始發脹,仍未合擾的眼睛裡透出陰森森的目光,似乎正在冷冷地打量著我這唯一的倖存者!
霎時間,我的胃裡一陣急劇的翻江倒海,趴在地上乾嘔起來。
天哪!
西門家竟然被洗劫了!真的被洗劫了!
所有的人,都被殺光,所有的東西都被搶光,所有的房屋也都被燒光了!除了我,偌大的廢墟里,似乎再沒有活著生物!
恍恍惚惚間,我突然感到一隻有力的大手壓在了我的肩上,我驟然吃了一驚亡魂皆冒,狂嚎一聲一個前撲,想要掙脫大手的控制,可那大手委實有力,我竟然動彈不得,只得乖乖地轉過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悲慼的臉容。
武松!
是武松,臉帶悲慼地凝望著我,強健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按著我的肩膀,他溫和的目光終於讓我心神稍定。
“你真幸運!”武松的臉上浮起一絲凝重的笑容,“這裡附近十三家富戶,都遭受洗劫,你是唯一的倖存者!”
“什麼?”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沒有聽懂武松的話意。
武松嘆息了一聲,悲憤地說道:“昨晚,青峰山賊大舉來犯,趁夜洗劫了清河縣城西的富戶聚居帶,包括西門家在內的十三戶富戶,都慘遭洗劫,一應人畜可謂雞犬不留,唯有你是例外!你真應該慶幸,不是嗎?”
我木然地望著武松,腦子仍然有些轉不過彎來。
一直以來,青峰山賊早有耳聞,不過那都是十分遙遠的傳說一般,不曾想一夜之間,這遙遠的青峰山賊居然便洗劫了清河縣城,弄得我無家可歸、一無所有!
“對不起。”武松輕輕地拉起我,重重地捏了捏我的肩膀,“賊勢過於浩大,我們實在無能為力!不過,官軍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我的目光凝落在武松的胳膊上,那裡綁著一束白綾,仍有殷紅的血絲從旁溢位,武松的髮髻也稍顯凌亂,臉上亦沾著少許的煙塵,眉宇間不可遏制地流露出濃重的睏倦之色來,顯然,武松昨夜也是一夜未睡,與山賊整整廝殺了一晚上,只是勢單力孤,未能阻止山賊的洗劫——
我勉強在臉上堆起笑容,但我想那笑容一定比哭還要難看百倍!因為我看到武松的臉色越發地凝重起來。
“都頭。”一名捕快匆匆而來,身上的皂服已經破爛不堪,胸口上也有醒目的一大攤血跡,神情雖然疲憊卻激昂之極,“已經清點出來了,總共有十七名弟兄遇難,不過兄弟們夠本了,統共有二十七名山賊被我們擊殺!”
一抹痛色自武松的眉宇間掠過,武松嘆息一聲道:“都怪武松無能,竟然讓兄弟們有如此重大的傷亡!”
那捕快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激昂之色,揚聲道:“都頭何須自責!?相比較以前的忍辱吞聲,兄弟們現在大可以揚眉吐氣了!我們雖然傷亡慘重,但山賊傷亡更重!從今天起,兄弟大可以挺直了腰桿從心裡喊一聲,我們再不懼怕青峰山賊寇了!”
言語間,捕快流露出與青峰山賊誓不兩立之慨!
我有些驚異地望著那捕快,從他的眸子裡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武松的崇敬!顯然,武松的形象在他心裡已經上升到了相當的高度,我不由得回頭望著武松,他究竟有何魅力?能夠讓這些捕快誓死跟隨著他,與山賊殊死拼殺至陣亡而不後悔?
但武松卻微微喟嘆了一聲,低聲道:“但我們終究沒能保住十三戶人家的生命財產,這是我們捕快最嚴重的失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