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道,在她背部連作了幾下推揉,使她極快地恢復了元氣。
樊大先生脫下長袍,罩在她的身上。
茹小意心中很感激,但在同一天裡,丈夫變得如人面獸心.影蹤不見,師兄更禽獸不如.死得甚慘,心裡驟失去了依憑,舉目沒了親人,人生一下子到了這個地步,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對人性也全無可信。
樊大先生過去解了林秀鳳的穴道。
林秀鳳跳起來,抄了把刀,一刀一刀地往湛若飛屍身砍下去,狼狽罵道:“你這烏龜王八.連老孃也敢玷辱,我不砍八十二截。”
茹小意流淚奮然擋在湛若飛屍身前,怒問:“你要幹什麼?!”
林秀鳳揮刀道:“他姦汙了我,我要砍他七八十截!”
茹小意道:“他人都已經死了,你不能再辱他屍首。”
林秀鳳一撇嘴兒道:“你倒”
樊大先生叱道:“秀鳳。”
林秀鳳虛斫兩刀,不屑地一嘟嘴,左邊身子微斜地退了出去。
也不知怎的,突然之間,茹小意感到一陣恐懼:這恐懼比看見丈夫、師兄人心大變更詭異而深刻,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起這種感覺。
樊大先生這時柔聲跟她說話:“大嫂,我會好好厚葬湛兄,再發人追尋大哥,你累了,這裡先交由我處理,你先到‘燈樓’去歇歇,好嗎?”
茹小意沉哀地點頭的時候,就聽見樊大先生揚聲道:“孫祖。”孫祖應了一聲,飄了進來,帶茹小意赴燈樓。
茹小意總覺得這人好像在外面等了很久,就等樊大先生一聲喚,便過來帶自己去燈樓似的。
不過她倦了。
她對人生已疲乏,對人性也一樣感到厭倦。
甚至連感覺也疲倦。
所以她沒有再想下去。
忽然醒了過來。
燈光照在柔軟的錦繡被褥上,有說不出的燈謐溫暖。
然而夢裡是往下掉,掉到雲深不知處。
燈光是溫暖的。
她的心卻是懸空的。
房間裡,亮靜得寂寞。
她的人全無依憑。
她在這時候覺得好想哭,在母親離開人世時,在床上抓著她的手,她就覺得全無憑藉,彷彿母親走了,世上就只留下她孤單單的一個人了,直到她出嫁的前一天,她也這樣地哭過,這樣子地哭。彷彿內心都給抽泣抽乾了似的,被褥是冰冷的,就像從沒有被人的體溫暖過。
她很怕這種寂然的感覺。
比死還怕。
她想哭,手摸到頰邊,卻發現臉上有淚,原來她已經哭過。
該深夜了吧?遠處還有筵宴的笑鬧聲,不知誰在灌酒,起了一陣喧鬨。
一陣更無可排除的寂寞,湧上她的心頭。
她想起了樊可憐——不知道他在不在筵席裡?有沒有找到笑影?會不會忘了閣樓上還有一個苦命的人?
她這樣想著的時候,緩緩自床上撐起,她本來是伏在床上睡了過去,所以,一直沒有向著房間,而今,她驀地瞥見房間裡,桌燈前,還有人!
只有一個人。
燈是黃暖的,照在這個人衣褶上,更有一種睡著了的海浪一般柔和。
這個人是醒著的。
這人在等她醒來,人已與燈光融為一體,彷彿他就是寂寞的一分子。
外面喧囂,像在慶賀什麼。
房裡卻很靜。
靜得連風吹過簷前的鈴聲的聲音,都清晰地聽到。
風鈴微響,房裡寂寂,燈下眼前人正是思想著的人,這些感覺,彷彿是茹小意在少女時的夢,有很多首少女時的歌,都是在歌詠這些夢。
真是奇妙的,當一切都不能依憑,隨風雨逝時,自己想著的一個人,竟就在燈前,臉是溫和的,眼神是熾熱的。
茹小意怕對方知道她所思,忙端坐起來整整衣衫,“噢我睡著了。”
燈下雕像一樣的人不說話,只溫和地望著她。
茹小意覺得自己內心彷彿在他逼視下袒裸一般,說:“你等好久了?”
樊大先生道:“你哭了。”
茹小意馬上笑了:“都讓你看見了。”她竭力使自己看來並不在意。
樊大先生道:“餓了沒有?”
茹小意瞥見燈下有精美的萊餚,兩個酒杯,兩雙筷子,不禁問:“外面宴會嗎?”
樊大先生微笑頷首。
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