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也懸掛銅鑼的原因卻不是為了找人,而是借召集人手協防為名,向轄區內的理戶社保索要銀兩。謝觀星很是擔心,若長此以往,京都內動不動就響起銅鑼之聲,一旦哪天日子不對,嚇壞了某位“貴人”。始作俑者的方勝,會不會因此掉了腦袋。
也許正是基於這個原因,聽到鑼聲的謝觀星必須趕緊返回官衙,因為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到,那追魂奪命的鑼聲,會否再次響起。
在官衙附近一處無人的角落,謝觀星用特製的藥水恢復了本來樣貌,至於身上的衣物,翻轉一下,便不會被人認出。馮府的遭遇,謝觀星記憶尤深,這讓他無論如何都不願再去市坊購買現成的衣物。所以精通裁剪縫紉的柳如煙,不得不在閒暇之餘按照謝觀星的要求,去製作各式衣物。
對著衙門口守著的衙差雷傑、青衣捕手李敢打了個招呼,謝觀星進入官衙之內,眼神一掃之下,卻看到了拴在院內牆邊的兩匹快馬,這著實讓謝觀星感到一陣詫異。
京都之內,可行馬車,但沒有刑訊司簽發的令牌亦或皇城裡的特許行文,單人獨騎,不得入街。這兩匹快馬的出現,只能說明有來自刑訊司的大事,落到了自己和方勝的頭上。
方勝眼尖,老遠便透過門廊,看到了謝觀星踏入院內,當即如火燒屁股般的從正堂的椅子上彈起,一路小跑的迎了上來。其人邊跑邊開口說道:“我的爺,你這又是去哪裡逍遙了?若是再不回來,我便只能將那鑼取下來,沿街一路敲過去。趕緊的!收拾一下,給你那婆姨打個招呼。出大事了!上面來了行文,讓你我兄弟趕往老君村,徹查那裡的正撫令大人死因!孃的!人都死了三日了,這時侯才想起來!老虎屁股啊!怎地便能讓咱們給趕上了!”
方勝紅白交替的面頰明顯帶著些許興奮,其語無倫次的表述,更是讓謝觀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是有刑案待查,這廝興奮個什麼勁?”
招呼了跟在方勝身後的小武一聲,謝觀星向著官衙後院自己的住處行去。方勝看樣子早就做好了準備,隨身包裹都已擺放到了正堂的桌案之上。
“拿行文我看!小武,勞煩你到我家中走上一趟,給我那婆姨說上一聲。我這幾日公幹,回不去了!”
小武現在是官衙內的捕頭,這少年相貌清秀,處事穩妥,只比謝觀星略小兩歲。原本,似小武這般年紀,決然做不了捕頭,可謝觀星即是升了總捕,那五柳巷剩下的唯一捕快小武,便只能被提拔成捕頭,不然一名新任總捕手下連一個捕頭都沒有,監吏司說不定哪天會以此為藉口,去捅那王哈兒的屁股。
不過即便如此,整個無柳巷官衙,滿打滿算也不過六人。推官方勝;總捕謝觀星;捕頭小武;青衣捕手李敢、楊波;衙差雷傑。
對於官衙內的這種狀況,方勝倒是曾經以編制不滿為由,前往刑訊司要過人。不想卻是被一頓臭罵訓了回來。刑訊司官員的態度很明確,甚至無需向王哈兒稟報。這五柳巷官衙發生命案之前,確實是整個京都最亂的地方,自然需要增派人手。如今這等安生,要那多人做甚?再要羅嗦,再退回來兩個!
方勝當日悻悻而歸,卻是將那些當年在五柳巷內呼風喚雨,命案之後,又跑的一個不剩的街痞惡霸罵了個遍,他甚至於產生過一個有趣的想法。“要不要給那個現在的五柳巷拿事人韓璋打個招呼,閒著沒事的時侯,也出來敲打敲打!”
聽到謝觀星索要行文,方勝面上一紅,猶豫半晌,這才將懷中的行文以及一塊陽刻著“京中走馬”的令牌遞了過去。
謝觀星沒有接令牌,只是接過行文仔細觀瞧。行文上書:五柳巷推官方勝,見文持令。即刻前往京都城外老君村徹查新任正撫令程慶死因。程慶其人,原系邊軍將領,驍勇善戰,到任老君村不過半年,即懸樑自盡。至此,前後於此處懸樑之涉川官員已達一十九名,於天理不合,故其死因慎查,詭異慎查,不可懈怠之!另!快馬兩匹,不可丟失!往來報備,傷損自理。
謝觀星被這行文看得暗笑之後,卻是有些惱火。這行文上明明沒寫讓自己去,這方勝何來方才言語?謝觀星正待發作,卻聽得那方勝言道:“官銀一百兩!”。這很及時的補充,立時便讓謝觀星收回了行將出口的話語,由著那小武前往自己家中。
“又非自請刑案,如何這多銀子?”謝觀星開口問道。
“都是兄弟我的私房錢,你若是心疼兄弟我,五十兩可願往?”
謝觀星在京都長大,自是知道那老君村在什麼地方?聽聞方勝此語回道:“一百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