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安平王顯然還沉醉在昨夜的豪情當中,總需將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過上一遍。
成懷素見安平王問到那名墮樓的女子,回頭望了一眼海月樓後開口說道:“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只是一條腿卻是廢了,只怕就是醫好了,來日也是個瘸子,再做不得這海月樓上賣笑的營生。”
那安平王聽成懷素如此言語,面容一肅開口說道:“能有這等膽氣,又深明大義,誰管她出身如何?你且去問問,她有何要求?若是無所依託,本王便在自己府第給她尋個像樣的差使,即便做不得什麼事情,閒來無事能給本王唱個曲子便成!”
那成懷肅聽得安平王如此言語,雙眼一亮,連忙上前施禮,只道代那女子謝過安平王,自己現下便去打聽。
不過片刻,那成懷素便一臉愁容的返回,待施過軍禮,這成懷素開口說道:“啟稟安平王,那女子倒真是提了兩個要求,只是屬下覺得,這兩件事均有不妥之處,實在不便答應,故而還需王爺您拿個主意!”
安平王單勉聞言一愣,開口問道:“她一個海月樓的頭牌能有多大見識,莫非還想要到問天司做個女官?難不成是想要本王搬做金山給她,若是如此,但有叛逆,這京都街頭豈非到處都能見到抱人墮樓的妓館頭牌!”
見那成懷素一臉無奈,卻時不時的偷眼打量著站在一旁的謝觀星,這安平王多少感到有些好奇。其人痰嗽一聲,接著問道:“你且說說這女子提了哪兩個要求?莫非本王王府內的職司還填不滿她的胃口!”
成懷素抹了一把自己頭上的汗,說道:“這女子第一個要求是能夠消了這海月樓主事韓璋所涉刑案,只說這韓璋對其有恩,前番因其人所屬客棧出了人命,故而被無端捲入,現下得此機會,還望王爺您能幫襯一二。”
安平王聽得成懷素此語,面上不由一鬆。
“果然有些情義,按其所言,那主事不過是有些牽扯,又非主使兇嫌,讓其人脫罪這有何難?還不就是本王的一句話兒!你且說說她的第二個要求是什麼?”
那成懷素咧了咧嘴,似是想要告訴這安平王一些內情,可猶豫良久,成懷素終於還是沒有將那韓璋所涉何等刑案對這安平王言明。
“王爺,這女子的第二個要求,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此事只怕王爺也不好做主,終須問問謝總捕頭的意思!”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莫不震驚,這女子放著上好的去處不往,倒是想尋一個捕頭的麻煩,莫不是那主事正是載在了這姓謝的總捕手中,如今既是得了便宜,便想為自家相好尋尋其人的晦氣。
安平王聞言大樂,他已然隱隱猜到了一些,昨夜那女子抱著昌餘奸細墮樓之前,那奸細箭鏃所指,正是謝觀星,此事旁人大多未曾留意,可躲在門後的單勉卻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看了一眼謝觀星,安平王單勉暗暗想到。
“就知道你和這女子有些私情,不然何以捨身相救,也罷,這等女子倒有少見,殘是殘了,卻總強過尋常的庸脂俗粉,本王就豁出臉面,好歹做上一回媒人,讓這涉川之內也能再增上些詮情釋義的曲目。”
念及此處,安平王單勉開口說道:“但講無妨,天大的事,自有本王做主!”
。
風雨初歇的京都,街面上鮮有行人。沿街的商鋪內,只有一些掌櫃、小二在戰戰兢兢透過門縫觀察著外面的動靜。不管這兩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旦沒了禁軍的兵馬,百姓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開啟門,繼續做回自家往日的營生,可是這萬事總要有個開頭,於是等待第一塊門板被人卸下,就成了很多人最為關注的事情。
與五柳巷那裡的哭聲不斷相比,通往謝觀星府第的這段街面就顯得過於平靜,然而這平靜,註定也堅持不了多久,這倒不是因為那些一心想要成名的武人,終究會耐不住寂寞,而是因為,在影衛總領王哈兒的刻意“安排”之下,最多三天,此次被昌餘細作殺死在京都各處的官員百姓,就會達到一個驚人的數目。
出於涉川國體的考慮,刑訊司總捕衙門初始會很慎重的“隱瞞”此事。但不出兩日,某人就會因酒醉,稀裡糊塗的將這個訊息給洩漏了出去。這等大事,洩密之人當然會死,並且一定會在宣華門處刑。只不過這罪狀,任誰看,都會覺得有些含糊不清。
這聽起來似乎有些莫名奇妙,可這卻是王哈兒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
若不如此,如何讓那些耳背的百姓生出好奇?若不如此,如何讓那些耳朵明顯比腦袋靈光的百姓徹底坐實訊息?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