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盤雙魚髻,淡施粉黛卻依舊顯得貌美如花的藍衣女子。可就在這名女子身側,一把由雜木製成的簡陋木椅上,斜斜靠坐著自己的婆姨柳如煙。
此刻的柳如煙,滿臉淚痕、髮髻凌亂,雖斜靠在椅上,一雙手卻是死死拽著那紅菱的衣角,而其人眼神中的呆滯,微微顫抖著的身軀,讓謝觀星的心好似被萬把鋼刀攪動。雙目圓睜之下,謝觀星刀鋒直指紅菱,大聲叱喝。
“閃開,若是你敢傷到如煙,謝某當下便取了你性命!”
那藍衣女子紅菱尚未開口,其身側的柳如煙卻是一把抱住了紅菱,口中更是大聲喊道:“莫要傷到姐姐,夫君快來,惡人又回來了!”
這怪異的一幕當即便讓謝觀星傻了眼,其人小心上前兩步,見那紅菱並無旁的動作,這才微微收斂了一些自己眼中的兇光,開口厲聲問道:“你來此處做甚,如煙可是被你父女所傷?”
那紅菱聞言輕拍柳如煙後背,隨即望向謝觀星開口說道:“此處是我自家宅院,你又是我的夫君,我不來此處又該往何處?如煙妹子非是我紅菱所傷,乃是因受到驚嚇,這才生出當下這等的狀況。”
“窟通”一聲,緊隨謝觀星而來的方勝跌坐在地,其人時而望望謝觀星,時而又望望那藍衣女子紅菱,眼神中的不甘與委屈,任誰都看得出那被其人強壓住的複雜心緒。
謝觀星此刻如何還顧得上方勝有何想法,其人死死盯住面帶驚恐的柳如煙,猛然間丟棄“勿悔”長刀,緊走兩步,也不管紅菱就站在柳如煙身側,一把便將柳如煙拽入自己懷內。
謝觀星走後,那場豪雨,還有街面上往來巡查的禁軍軍士,同樣也將柳如煙困在了自家府第之內,對於府中僕役不敢拿了夫君給的令牌前往諸子巷,牽掛著旁事的柳如煙並未加以責怪,即使謝觀星講的明白,這沿街走馬的令牌,可以透過禁軍的盤查,可尋常百姓,又有幾個敢去擔當這樣的風險?更何況此番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一向不願“擾民”的禁軍居然開始逐門逐戶的尋找所謂“叛逆”。
當然,柳如煙和府中的雜役肯定不知道,真當有百姓被禁軍五花大綁帶走之時,那些拿在禁軍軍士手中的所謂謀逆罪證,大多不過是一些寫有武山或昌余文字的信件與書籍。
謝觀星即是五柳巷的總捕,三成街協查的理戶自然不敢怠慢,有了其人的幫襯,禁軍的軍士搜至謝府之時,倒是相對客氣,而柳如煙慌亂之下差人送過去的茶水糕點,也讓這些軍士倍感親切。也許正是基於這個原因,那幾個留在謝府外的暗樁,當即倒了大黴,即便是亮明瞭身份,也難免一頓拳打腳踢。對於京都的百姓軍士而言,那些總喜歡找自己人麻煩的角色,沒人喜歡。
不過,這因過度心虛而產生的殷勤,也給柳如煙自己帶來了些許是非,就在今日辰時,一陣扣門聲,讓心慌意亂的柳如煙再次開啟了自家院門。
那進來的,是一名前來要口水喝的禁軍老卒。看其人老態龍鍾的樣貌,還有那些揹負在木製承架上的瓶瓶罐罐,見過些世面的柳如煙斷定,這老者只怕是哪位禁軍醫官的隨行僕役。
略做詢問之後,這老卒的對答似乎也證明了柳如煙沒有看錯,可就在其人喝過水準備離去之時,一番看似無心的言語,卻讓柳如煙暫時忘記了那件煩心的事情。
“恩客面色微黃,鼻翼略有暗斑沉著,似是肝虛火旺,內裡不調。若想子嗣興旺,只怕還需用些良藥,若是捨得銀子,且讓主家到貢坊尋些棘果陳皮與梅乾一起熬煮,一日三飲,半年之後或可見效。”
與早得子嗣相比,那因燒燬物證而帶來的恐懼與內疚倒是可以先放上一放,這柳如煙畢竟是一名女子,並且,現在的她,對於那薄片上所說的事情已經開始有了一些疑慮,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怎會有人如此惡毒?誰能肯定那薄片上所書,就不是危言聳聽。
“老者留步,還請細說此事,小婦人柳如煙若得相助,能為我那主家傳下子嗣,來日定當同往老者府第重謝!”
那老卒初始還在推託,只說自己不過是從旁處得來的方子,偶有應證,今番得了恩客好處,姑且拿來一試罷了。可其人越是推託,那柳如煙越是覺得這老卒有些藏著的本事,當下哀求不止。那老卒見狀,似多少有些無奈,其人只嘆了口氣,抱怨自己多事,但人,終究算是留了下來。
將這老者請入正堂,柳如煙連忙招呼下人準備茶水糕點,而自己更是親自去了後院,紮紮實實取來了五兩紋銀。
可就在柳如煙前往後院之時,這原本看上去,面容頗有些和藹的禁軍老卒,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