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星倒吸了一口冷氣。若論快,這架勢堂弟子尚不及自己,可是其人能在前力未盡的情況下,便能做出如此快捷的反應,這一點,即使換做他謝觀星,若不傾盡全力,只怕也難逃殺身之禍,更何況那老卒還是個瘸子。
然而就在長劍行將刺入老卒身軀之時,場中猛地響起老卒一聲斷喝:“好!”
就是隨著這聲斷喝,老者的身形微微一扭,身體更是向前一步,手中刀身翻轉,刀柄直擊勢堂弟子面門。
鋒利的劍尖,穿透老者身上衣物,幾乎是貼著皮肉刺過。
在大多數人看來,這招式已然使老,可這名架勢堂的弟子反應之迅捷,絲毫也不弱於那名老卒。其人在刺空的瞬間俯身側竄,即躲過了老卒掃向面門的刀柄,更是將手中長劍攔腰劃出。
一片驚呼之中,老卒的身軀並沒有像眾人想象中那樣被豁開口子。貼在了劍身上的身軀再次扭轉。手中的連鞘鋼刀則抵在了自己腰畔。
劍刃劃過銅製刀鞘的聲音讓人一陣心悸,可也許是這老卒年齡確實有些大了,即便這種貼刃旋轉的技法和謝觀星當日所用招式如出一轍,但這名架勢堂弟子劍式雖再次走空,鋒利的劍刃還是在老者後腰劃開了一道口子。
站在場外的謝觀星暗歎了口氣。這便是軍伍中人的短處,若是沙場征戰,倒是有幾個使劍?老者用刀鞘斜壓劍刃,無非是想在扭轉時抵住劍脊,可是這老卒忘了,那不是刀!這架勢堂弟子只是翻了一下手腕,就輕易傷到了這名老卒。
貼身一靠之下,高低立見,那老卒當即被架勢堂弟子撞出能有三四步之遠。
劍勢稍停,場中的架勢堂弟子面帶些許得意,而那名老者的身軀卻開始微微顫抖,腰際的衣物更是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你還要試嗎?小爺敬重你當年算得上是條漢子,還是拿上一個錦囊走吧!”
緊握連鞘鋼刀的老卒並沒有去理會這個難得的機會。他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一種令人感到訝異的鄙夷,而其人嘴角掛著的那抹笑意,更是讓人感到困惑,明明已經傷到了這種地步,他倒笑個什麼勁?
“還有兩劍,煩勞這位爺繼續!”
一抹獰笑出現在了架勢堂弟子的嘴角,他已然看出,一個敢於搏命的人絕不會輕易放棄。
“即如此,小爺就送你往生!”
右腳內扣,隨後以三指虛握劍柄,這名架勢堂弟子保持著一種古怪的姿勢緩緩低下了頭。
一群中響起了一陣抽氣之聲,眾人方才見過這招,並且,前幾個上前挑戰架勢堂弟子的武人,都是死於這一招之下。
“風雷快劍訣!”那名手持大棒的漢子不知又從哪裡冒了出來。
抬頭,雙眼如電,出劍,劍似狂龍。
那劍倒有多快,快到只是一條虛影;那風倒有多疾?疾到你不知不覺便已被刺痛眼睛;那雷究竟有多響?響到你明明沒有聽到,可雷聲就似在你心頭炸起。
當所有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截鋒利的劍刃已經自老卒背後透體而出。
可是,眾人卻不敢相信這老卒已敗,因為,老卒手中的連鞘鋼刀,此刻也已抵在了那名架勢堂弟子的脖頸之上。
呼吸彷彿在這一刻停止,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著那老卒抽出鋼刀。長劍貫胸,雖已致命,卻沒能刺中要害,而對於這名老卒,他只要三寸,只要抽出三寸鋒刃,這名架勢堂弟子的人生便就此終結。
但是沒有,老卒始終沒有去抽那柄鋼刀,他只是在恍惚之間向後踉蹌退出兩步。鋼刀脫手墜落,這一行止所產生的震驚,也讓那名架勢堂弟子鬆開了手。
眼神已變得有些迷茫的老卒就帶著那柄貫穿身軀的長劍,緩緩俯身撿起地上的錦囊,隨即,一瘸一拐的向著巷口走去。
幾乎沒有什麼人相信,這老卒還可以活著走出巷口,但是他真就做到了。一直到那老卒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街角,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把它那把刀拿過來!”店鋪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是那名白眉虯髯的老者。
接過連鞘鋼刀擺弄了兩下,這老者忽然對著那名面帶愧色的弟子開口罵道:“廢物,自己拿去看看!”
接過自己師尊擲過來的連鞘鋼刀,這名弟子面帶困惑遲疑著握向刀柄,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名弟子再次漲紅了臉,無論他如何用力,那鞘中的鋼刀也是紋絲不動。
“抽什麼抽?早鏽死了,明日給老軍場送兩車糧食過去,若那老卒已然殞命,你且負責將此人屍體風乾塑金,擺放在武魂殿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