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殿後廳,我才知道宇文邕昨晚既沒有去後宮,也沒有回自己寢宮,而是在御書房就的寢,所以他很早便來到了後廳。
金色垂簾外,站著我,還有兩側像雕像一般的侍衛,他們目無表情地站著,若不是樣貌上有些區別,同樣的軟甲,同樣的兵器,同樣的身高,還真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多胞胎。
簾內傳出進去稟報宇文邕的那個侍衛的聲音:“皇上,文御助到了。”
“讓她進來,所有的人都出去候著。”
那是他的聲音,好熟悉。
很快,悉悉索索地從簾後走出幾個宮女和兩個太監模樣的人。他們走路的樣子各盡不同,但是唯一相同的便是瞅了瞅我。我尷尬地笑了笑,難道剛才用早膳的時候把東西吃到臉上了麼?伸出藍袖中的纖指不由抬了起來,摸起自己的唇邊,臉頰。
“文御助,皇上請您進去。”
“啊?喔。”一驚一乍的我,就這麼被一個聲音引到了簾內。記住了自己的身份,記住了該有的禮節,連他還沒有看見,我便跪了下去。
“若蘭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的文御助來得還挺早。”
一個淡淡的檀香味飄散而來,黑色的衣訣已落入我的視野,聽著他略帶諷刺的話,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認錯:“若蘭起晚了。”嘴上如此,心裡卻暗暗地咒罵著,為啥他就起這麼早。
“平身吧。”
“喔。”
拉了拉裙,我站了身。
“朕還是頭一回聽說平身後的回答是‘喔’的。”
“我”唇間的那個“我”字還沒發全,抬眸看他,卻驚異於眼前的他。好重好重的帝王之氣,冕冠冠沿垂落的十二玉旒擋不住後面那張絕俊天下的容顏。劍眉之間,褐眸之內的那個冷傲霸氣,直顯著君臨天下,萬乘之尊的他是這江山天下的主宰。
我痴痴地看著他,被他的一切吸引,珠玉在側的耳,絲帶繫結的頜,赤黑玄衣的身,佩綬相飾的腰,黃朱赤舄的足。
“傻女人,幹嘛這麼看著朕?”
本還在欣賞的我,被他突然的一句話,惹得一陣羞澀,雙耳頓時如火而燒。
“沒,沒什麼。一盆花。”
找不到搪塞的話,我忽地想起契約中的那個約定。
“別動。”
“嗯?”我只是傻傻地說著這個字,卻沒有避讓他伸來的手。
手並未落在我的臉上,只是放在了耳垂下那個流蘇墜子。
“傻女人,走個路都不會。”
耳垂邊傳過的細小聲音,告訴我,他正在撥弄已繞成一團的流蘇耳墜。
“二”,我伸出了兩根手指,唇邊卻不敢多言。
他瞥了我一眼,又再撥弄了幾下,才撤下了手。
“怪不得,他們老盯著我看,想著也沒有吃東西吃到臉上。”指伸到耳墜邊動了動,我喃喃自語著。
“過會兒,站朕右側。”
“喔,嗯不對,是。”
正說著,簾外傳來一個聲音——皇上,各位大臣們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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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有淚不輕彈,對月空落幾多愁:第七十一章 金鑾殿上,群臣爭]
作為秘書,大場面不是沒有見過,但是,跟在他的身後,我卻是那般忐忑不安。轉過幾個彎,我腳下的青磚已從平整變成了雕花,而身旁的白牆也赫然轉成了金壁。金色,皇權象徵的金色,成了我眼前唯一的顏色。龍椅,龍壁,精心雕琢的蟠龍祥雲布在他身後的牆,落在他身下的椅,鋪在他身前的幾。
他微側了下身,示意我停下,隨後便獨自踏上了三階之上的龍椅。玄衣長袖劃几上半空而拂,殿下立刻傳來整齊劃一的跪地行禮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那破寂之音,迴盪正殿,懸樑而繞,怯怯的我不禁向後挪了半步。若不是身在這個一千五百年前的王朝,我真要懷疑這偌大一個殿內是不是到處用了擴音喇叭。
“眾卿平身——”
他,落座在龍椅上,十二玉旒因那小小的震動,微微地晃在他的面前。偷偷地瞥了一下他後,我的思緒就被殿下一堆人齊刷刷起身的聲音打了個半斷。我這才意識到,原來北周的大臣中級別高的是可以坐著上朝的。蒐羅起腦中的記憶,我終於想起了歷史課上的片段,所謂站著上朝,是宋太祖趙匡胤和宰相範質之間的幽默故事才開始的。
宇文邕尚未開口,殿下的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