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見你啊。”黛拉走到已經奄奄一息的漾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又髒又醜的人,“漾,你要死了。”
“嗯,我要死了。”漾銀色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
黛拉抱住他,“漾。”
漾的眼睛亮了亮。
“反正你就要死了,把你的心也給我吧。”黛拉在他的耳邊說,“天族的心是最純粹的紅寶石,我的皇冠上正好需要這麼一顆。”
漾的眼睛又暗淡下去,並且愈來愈暗,“好,你拿去吧。”
黛拉的手按住漾的胸膛,修的圓潤的指甲剖開了漾的面板,直直的刺了進去。
漾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玫瑰一樣豔麗的血順著黛拉雪白的手湧了出來,漸漸流到了枯死的蘋果樹根上。
漾漸漸閉上眼睛。
如願拿到紅寶石的黛拉站了起來,仰著頭在陽光下打量著這顆剔透晶瑩的寶石,笑的像個孩子。
漾躺在蘋果樹下,蘋果樹重新煥發生機的根系將他包裹進去,一百年,兩百年這個被大陸遺忘的角落裡漸漸有來自黑暗的生物遷移了進來。那些就是現在說的深淵一族。
有許許多多的魔族吃了蘋果樹上結出的黑色果實,然後他們一個一個的死去,他們的屍骸被蘋果樹的根系一一拖進了地下,成為了供養整棵樹的養分。
三百年不過轉瞬,死而復生的蘋果樹下已經堆積起了厚厚的屍骨,蘋果樹的根莖已經遍佈了整個深淵地域,所有死去魔族的屍骸都悄無聲息的被它吞噬掉,養育著它藏在樹心裡的孩子。
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哪一天,蘋果樹的樹幹裂開了,一個生著骨翼的妖魔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的力量在他出世的那一刻撼動了天地,所有深淵一族的生物都在他帶來的威壓下瑟瑟發抖。他們畏懼的叫他——深淵妖王。
力量強大的妖魔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他不喜歡說話,坐在屍骨壘砌的王座上發呆。
討好他的,送去了美麗的狐族少女,挑釁他的,送去了惡毒的詛咒,但是那些東西似乎絲毫都不能干擾他,他依舊以最低調的姿態站在最尊貴的位置上。
某一天,他突然動了,從王座上走了下來,帶著一群無所畏懼的妖魔來到了世界的正面——大陸。
然後深淵妖王的名字在一場戰役中傳遍了大陸的每個角落——深淵一族將以高傲與強大齊名的天族逼到了一塊很小的領域裡,他召喚出許多蟄伏在黑暗中的魔獸巡視著天空上屬於他的領域,屠戮一切超出範圍的天族。
這一場戰役讓高高在上的天族終於降下了姿態,他們開始棲身在陸地上,和一些從來看不起的種族進行不得不進行的貿易關係。而作為戰勝的一方,深淵一族又重新蟄伏進了黑暗裡。又一個百年過去了,來自人族的新任教皇打著光明神的名號向深淵一族發出挑戰,深淵妖王那時已經很強大了,所以他只是派出了幾個高階的妖魔就輕易挫敗了那支人族的精英部隊,甚至那些殺紅了眼的妖魔不滿足於那未盡興的酣暢感,從大陸邊緣一直將殺戮帶進了光明教廷。
無數死去的亡靈開始擠進黑暗的世界,被吵的不得安寧的深淵妖王揮手將那些妖魔召了回來。
再後來,強大的妖魔越來越多,他們也不再滿足於大陸反面的黑暗而開始窺伺與正面的光明,一個接一個強大的妖魔偷偷的撕開結界來了大陸,帶起的殺戮讓臨近深淵的死界日夜響徹嚎哭。永遠都是睏倦模樣的深淵妖王只是一揮手,那些沉浸在鮮血甘美里的妖魔一夕間全部化為飛灰。
於是大陸上出現了英雄的傳說,一些強大一點的人族被渲染成勝利的英雄,享受著弱小族群的崇拜與敬仰。於是,在這些人之間爆發了戰爭,通往死界的亡靈像是沒有盡頭一般,終日不得安寧的深淵妖王默許了一些妖魔的篡權,任憑那些妖魔將自己的力量分成十份,鎮壓在不同的位置。
深淵妖王只覺得很疲倦,疲倦的只想永遠的睡下去。
混沌的夢魘中,無意識的吞噬掉一個亡靈之後,一個聲音再度撕破了寧靜,她叫著一個人的名字,一遍百遍千遍萬遍,那個名字隨著不斷的重複幾乎要刻進骨血中。
沉睡在黑暗裡的深淵妖王第一次有了一種名為好奇的情感——對那個名字主人的好奇。
他太孤獨了。
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說過話了,所有人都畏懼他,從來沒有人願意與他與他對視與他交流。深淵妖王就在這種孤獨中長眠著。
然後就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