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還是自力更生吧。”
裔天不理任飛兒,插手收拾東西:“你以為我這是幫你嗎?我是幫我自己。我不習慣生活在亂七八糟的環境裡。”
任飛兒被裔天搶白得有點不好意思,她也不願意把客廳弄得像逃難災民的帳篷,可就是收拾不利索。除了跳舞,生活裡任飛兒“搞不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不是住一套房子,她不會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裔天從地上撿起很多衣服,塞給任飛兒,要她放到衣櫥裡。裔天著手擺放任飛兒的書和CD,一抬頭,見任飛兒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畫起來,裔天心裡想女孩子可真是麻煩,不滿道:“像你這樣,到天黑也收拾不完,講點效率好不好?”
“這是我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任飛兒不服氣。
裔天大有效率了,任飛兒反例插不上手,只能抱著小貓袖手旁觀。房間整齊得讓她不習慣,就連那些熟悉的CD、書、小玩意兒也變得陌生起來。
一切就緒,裔天把清理出的大袋垃圾扔了出去,長舒了一口氣。
任飛兒誠心感謝裔天的幫助。
突然任飛兒發現舞鞋不見了,大叫起來:“你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我的舞鞋了嗎?小小的,舊舊的,楞色的小舞鞋。”
“我扔了。”
任飛兒奪門而出。
扔了,找不回來了。
任飛兒翻垃圾箱,桅子告訴她垃圾箱剛清除過,垃圾全在外面的垃圾房裡。任飛兒跑到垃圾房,看到垃圾車剛剛離開,她便跟著車跑,精疲力竭,終於,車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回到白領公寓,任飛兒衝裔天發脾氣:“你憑什麼自作主張,扔了我的舞鞋?”
“沒用的東西不該扔嗎?”裔天輕描淡寫地說,他不理解任飛兒幹嗎這麼氣急敗壞。
“那雙舞鞋,是我七歲學舞時,媽媽給我買的第一雙舞鞋,是有紀念意義的,是我的吉祥物、護身符,舞鞋上有媽媽的手的溫度,看到它我就重溫了媽媽期許的目光。在你看來,沒用的東西就該扔掉,可是,怎麼衡量有用還是沒用呢?每件衣服、每本書、每張CD,甚至一個小玩意兒,都有它的故事不是嗎?看到它們,就像看到許許多多過去的日子,過去的自己。”
“過去的,還想它做什麼?記憶體是有限的,每過一段時間要清空磁碟才能有新的內容。什麼破爛兒都有紀念意義,沒必要那麼自戀吧?”
任飛兒怒氣衝衝:“人不是電腦,人的記憶體是無限的!”
任飛兒在裔天看來就是一堆亂碼,亂碼居然也有亂碼的道理,裔天愣住了。
一間破舊的倉庫,簡陋極了,角落裡堆著廢棄的機器,任飛兒在裡面練著舞。就這麼間倉庫,也掛上了“出售”的牌子,任飛兒是偷偷進來的。臺灣建築師登瑤豔買下蘇州河邊的老倉庫改做工作室,一時間,舊倉庫成了搶手貨,波西米亞風格和布林喬亞情調的融合就體現在舊倉庫裡。任飛兒找到這個地方純屬偶然,她沒想趕什麼時髦,只是無處可去,溜進來以後提心吊膽,有人來看倉庫或者看倉庫的人來了可怎麼辦,得事先看好撤退的路線。
音樂響起來,一切置之度外。
無調性的音樂、灰黑色調的練功服、自由奔放的舞姿,與工業廢墟的景象有一種奇異的協調,任飛兒沉浸在現代舞的世界裡,心無雜念。
伸展的臂膀。有節奏控制的腿。飄揚的頭髮。大幅度的奔跑和跳躍。一雙赤腳。練功服的後背被汗水浸溼了。那雙盯著任飛兒的眼睛又出現了。舞蹈著的任飛兒靠近了那雙眼睛,眼睛移開任飛兒遠離了那雙眼睛,眼睛又回來了。是楊光。
楊光是美術專業的大學生,總是一副圓PHOP的裝束,穿著大兩號的衣服,戴著棒球帽,一雙籃球鞋,褲子肥得能裝下兩個他。暑假到現代舞團實習,楊光擔任燈光助理,任飛兒考試時就是他負責的燈光。他趴在窗臺上,看得津津有味,桃子來到他身後都沒有發覺。
桃子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楊光抬頭看到桃子樂壞了,桃子模仿王菲的曬傷妝在眼睛周圍塗了銀粉,很妖撓的樣子。桃子剛滿十六歲,正是看什麼都不順眼、都不上眼的年齡,只喜歡街舞,喜歡擺出無所謂的神情,喜歡海峽那邊的周杰倫和近在眼前的楊光。她的打扮過於成人化、女性化,因為急著長大,人、衣服和言行有點脫節。楊光和桃子在一起,說不清是像小情侶,還是更像兄妹。
楊光打趣桃子:“你想做小王菲阿?”
桃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