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旁的路上匆匆轉了進來,“小姐。胡大人與嶽大人來了。”
青籬擺擺手,“他們哪天不來?別管他們。”
話剛落音,胡流風欠扁的聲音便在果園外響起,“二小姐,本官這是體察民情呢,多少人想去本官去指點一番,本官還不想去呢。”
青籬順著田間泥道走上大道兒,一眼見這胡嶽二人皆是一身大紅的官服,不由有些好笑,強忍住笑意,道:“是,司農官大人。不知這些天您體察出什麼來了?”
胡流風桃花眼一轉,“體察出‘甚好’二字。”
青籬“撲哧”一笑,“長豐縣派了你這麼個司農官,這算不算是該百姓們倒黴?”
嶽行文往前走了兩步,掃過她的臉,那潤白如玉的臉頰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紅,額前的髮絲也被沁出的汗水打溼,眉頭不由的輕輕皺起,輕斥道:“大熱的天往裡田鑽什麼?”
青籬嘿嘿一笑,“這不稻子快收了。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一邊說一邊引著這二人向潭邊兒行去。
田地幹活的佃農們對這二人的到來早已不覺得新鮮,自方田清丈結束後,朱起雲因大力直持清丈,受了嘉獎,後來,又有人將他的年終奏報中幾樣新奇的農具挖了出來,並做了試驗推廣,大受百姓們的好評,這才有人感嘆,原來朱起雲竟然是一個默默無聞,卻一心為民辦實事兒的好官。
再加上皇上成立司農署正是為了研究如何提高農產,這麼一來,朱起雲的功勞就顯得更大了,一道嘉獎聖旨下到長豐,朱縣令便一躍升為廬州知府,而代知府江文遠,則直接調任京城新成立的司農署。
而嶽行文便成了長豐縣的縣令,胡流風回京不過十天,便又顛顛的跑了回來,順便撈了一個長豐縣司農官的頭銜。
有了這個名正言順的頭銜,胡司農官公務之餘便是往她的莊子裡跑,美其名曰體察民情,說李小姐這萬畝荒地整治得極好,本官寄於厚望,當然要常來看看。
也就佃民們信他的這套說辭,都誇胡大人是個好官。可只有少數人明白,這人是閒得無聊,來這裡打發時間罷了。
他這一來,每次嶽行文都會跟著一塊兒前來。這不,前天剛來過,今天便又來了。
胡流風不滿的瞥了嶽行文一眼,“行文,你呆會兒再說話,我今天找二小姐有正事兒。”
青籬在石桌對面的長椅上落了坐,打趣兒道:“胡大人找我有什麼正事兒?”
胡流風似是頗為頭痛,好一會兒才道:“那你試驗田裡的幾畝稻子給我如何?”
胡流風口的試驗田,便是青籬在插秧時挑了最粗壯的苗和細小的苗各插了十畝地,想看看收成能差多少。兩塊地是一樣的施肥,一樣的澆水,一樣的除草。
目前看來,那粗壯的苗確實能夠提高產量,估計提高得還不少呢。
他一張口要這稻子,青籬便更奇怪了,倒是嶽行文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毫不留情的指出,“你這是在作弊。”
胡流風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那個什麼試驗官田又不是我搞的。關我何事?我不過是為了長豐的大局著想。”
說到這裡,青籬明白了。那試驗官田剛開始沒多久,便就是方田清丈,長豐縣衙忙得團團轉,估計那沈墨非也沒什麼心情往那上面使勁兒。
笑著道:“以我看。胡大人要那幾畝稻田可沒什麼用。有用的是這兩塊地兒做對比的資料。”
胡流風笑道:“那你將那資料給我如何?”
青籬看了嶽行文一眼,胡流風不滿的指著身上的官服道:“本官也是正七品,你看他做什麼?”
青籬一笑,“我可不是因為這個。不過,你們二人先前兒在長豐方田清丈得罪了不少人,原先你們是京官,人家耐何不得你們,現在如今是縣官兒,這事兒雖不大,但畢竟是作弊,小心有人告你們弄虛作假。”
嶽行文笑了笑。“說得對。這事兒以我看,你就做一次墊底的又如何?”
胡流風長嘆一聲,“想做個好官兒真難吶。”
說著拿起桌上鮮靈靈黃澄澄的杏子吃將起來。
嶽行文望著遠處那一大片果實累累的杏林,輕聲一笑,“倒是真像是一樹一樹的黃燈籠。”
胡流風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鼻子孔中發出一聲嗤笑。
嶽行文遠眺那已然泛黃的大片稻田,看了好一會兒,又是一聲輕笑,“也像金色的波浪。”
胡流風雙手胡亂的搓了搓胳膊,扭頭看他,“你今天真怪,吃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