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聰走時又換上他來時的那身行頭,那把他被為寶貝,而被青籬稱為破爛的劍,扛在肩著,大搖大擺的步行離去。
自始至終,都未回首告別。
儘管青籬特意選了朝陽明媚的早晨來送他,卻仍然心裡酸酸的。
直到陸聰的身影消失成一個小小的黑點,又消失不見,她才回轉。
四月中旬,又是一個明月夜,夜風不再涼,空氣中是丁香花的香氣,似乎將朦朧夜色都染上了飄渺的紫色。
嶽行文又是一個不期而至,一眼看到那濃綠成墨色棗樹冠下坐著的小小身影,心莫名的一痛,舉步走去,在她身邊坐了,將無力垂著小手輕輕握在手中。
青籬盯著花架看了許久,才突然回頭,展顏一笑,“先生,你什麼時候走?”
那眸子明亮,也有些迷離,裡面有著淡淡的不捨,更多的是強裝的堅強。
嶽行文伸出白晰修長的手蓋在她的雙眼之上,輕笑一聲,“為師何時說要走了?”
青籬扒開他的手,也跟著笑了,“方田清丈就要結束了,先生不也該走了?”
嶽行文輕笑,老丞相是來信催他們回去,可,他不能走。
“為師在這裡還有事兒要辦,一年半載的還回不去。”
青籬的臉上不覺浮現喜色,只是嘴裡仍然問道:“有什麼事要辦那麼久?”
嶽行文神秘一笑,“大事兒!”說著將目光定在她的臉上,“為師還從未見過你這般感春傷懷的模樣呢。”
青籬的心情微微有些明朗,這月夜也似明亮了許多,嘿嘿一笑,不作聲。
嶽行文握了她的手,“莊子裡的房舍可開始蓋了?”
青籬微愣,隨即重重的點點頭,這些日子有些消沉,這也算一遭,那蘇府,那確實不想回。
嶽行文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重重的彈了她的額頭,輕斥,“小小年紀哪裡來這麼重的心思?”
青籬故做得意一笑,“我一向是個愛糊思亂想的,先生不一早就知了?”
嶽行文輕嘆,“日後莫想這麼多了,為師替你想。如何?”
青籬嘿嘿一笑,“那先生可要勤動腦才行呢。”
嶽行文一笑,起身立在她身後,將鞦韆輕輕的推送起來。鞦韆蕩得高高得,有風在耳邊呼呼刮過,將黑髮與湖綠的衣衫吹得迎風飄揚。
青籬發出幾個細微的笑音。在靜寂的月夜中卻是格外的響亮。
第二卷完結
正文 第一章 歲月安好
第一章 歲月安好
長豐縣氣侯溫暖。五月中的正午已是極熱,白晃晃的日頭正懸在頭頂發威,幹了一上午的活計,青籬有些累了,從那片預留田邊站起身子,許是蹲得太久,眼前猛然一黑,身形微晃幾下才站定。
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做了幾個不甚雅觀的伸展動作,望著眼前一大片田野,開心的咧開了嘴。
孜然棉花土豆和向日葵長極都極好。
那一大片向日葵已長到她的腰間那高麼,其它幾樣也快長到她的膝蓋處,這幾十畝地由張貴和李大郎大親自帶人照看,那認真勁兒讓青籬感動外加汗顏。
身後的大片果園,杏子已然泛了黃,桃子雖然還未成熟,卻有不少已紅了頂,高大的梨樹上結滿了葫蘆型的果實。
果樹園外面那一近萬畝的稻子已然快要成熟,飽滿的稻穗彎著小腦袋,隨風輕輕的晃動,像是一陣陣黃金色的波浪。
閉著眼睛輕輕吸氣。果香和著蒸騰出的青草泥土的香味兒盈滿鼻腔,青籬不由舒暢的長吁一聲,那聲音歡愉而滿足。
身後林中傳來一陣“簌簌”的輕響,隨即杏兒在林中叫道:“小姐,我剛挑了些熟得極好的杏子摘了,洗淨放在潭邊石桌上,去歇會兒,喝點茶罷。”
她邊行邊說,待話說完,已到青籬的身後。
一眼看到青籬放在小桌子上的紙張,那上面是一張張歪七扭八的畫兒,不由的皺了眉頭,小姐這畫的是什麼呀?就她這知情的,才勉強能看出是棉花地豆孜然和丈菊苗的模樣,給個不相干的人,誰能看出這倒底是什麼東西?
不過剎那的撇嘴,杏兒連忙掩飾過去,上次她不過無心說了句還不如叫嶽先生幫著畫呢,小姐便噘了嘴,還說敢說出去一個字兒,定然不饒她。
看著小姐一副認真的樣子,她雖然好奇小姐到底要幹什麼,可再也不敢多嘴了。
利索的將桌上的筆墨紙硯,連帶畫兒都收了,剛收完,閤兒從果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