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法呢。”
“什麼?!”李義山猛然一回頭,臉色大急,眼睛凸起:“朱大人也知道了?還跟嶽大人說了?”
李主簿與他共事雖然只有不到三年,卻也知道他的為人,說白了就是書呆子氣太過,迂腐而不知變通,把讀書人的氣節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連忙略帶安撫道:“朱大人也是為了你好。”
李義山臉上登時面如死灰,身子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僂了下去,也不理會錢主簿,轉身向外面走去,一面走一面搖頭,“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我真是白讀了聖賢書”
話到最後已然含著長長的哭音,似是悲憤,似是悲傷,又似是羞愧難當。
聽的錢主簿這心裡也是百般的難受。
手猛然在桌上重重一拍,沉著臉坐在案前。
剛剛年過三旬的錢主簿,正是血氣方剛與老成世故交替的年紀,心中正氣未滅。而世間不平又不少見不少聽聞。此時,他滿心的惱怒,卻不知這惱怒該朝哪一方發作。
他做為長豐縣主管錢戶籍的主管官員,如何不知,這方田清丈於有國利,與民有益,若不是這京中推行方田清丈,他尚還未意識到,長豐縣境內的逾制寄田已然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
可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憤憤不平。明明是那些世豪權貴奪了國庫的稅銀,怎麼這棒子偏偏也要落到他們這些人身上
這算是官本位。卻也算是實情
李義山離開長豐縣衙時,是一副面如槁灰,失魂落迫的模樣。
守在門口的衙役與他打招呼,他慘然大笑,“大人?我算是哪門子的大人啊,我算是哪門子的大人?!”
真到他的身影走遠,那似癲似狂,似悲似憤的笑聲,還在門口衙役的耳邊迴響著,那守門的兩人莫名其妙的相互對視,不覺向那已然走遠的身影投去同情的一瞥。
“李大人這是受了誰的氣?”
“誰知道”
離了衙門的李義山,沒有如往常一般急步匆匆的趕回家看他的痴兒,而是順著小巷子七拐八拐的,拐到淇河岸邊。
天邊只剩下一抹春日殘陽的血色,映投在歡快流淌的淇河之中。
李義山的眼中沒有一絲神采,呆呆的望著不知名的遠方,似是一尊無生命的石像。
直到夜色四合,暮色將長豐縣城悄悄籠罩,他的身形才動了動,顫顫微微的站起身子,向李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穿過數道小巷,轉到李府所在的渣子巷裡,熟悉的景緻讓他的眼中略微有神采,再往前走,遠遠的兩盞氣死風燈籠高高的掛在院門之上——那便是他的家。
這燈籠是其繼室方氏為了顯出自家身份地位的不同,而執意要掛的,雖然那破舊的院牆院門配著這兩盞燈籠著實有些可笑,但李義山卻因這兩團微弱的燈火眼中的神采又多了幾分。
身子也似是被突然注入一道神氣,僂著腰挺了起來,腳步略顯輕快的向那兩團燈火而去。
自從李義山同意寄田之後,家裡的用度寬餘了不少,江氏嚐到甜頭,便對李義山的態度有了改觀,每日熱飯熱菜的張羅,只盼著能藉著他這個不大的官再撈些好處。
今日飯菜早早的做好,專等這李義山回來,左等右等不見人影。只得給小豐胡亂餵了晚飯,正欲將飯菜收了,只聽院門一聲輕響,便見李義山的身影出現在院子之中。
趁著不太明顯的燈光,看他的面色微沉,以為他在衙門受了氣,連忙迎了出去,強壓著不耐,臉上浮笑,“老爺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江氏的這一問關心的可不是李義山,而是李義山的官位官帽子。她對這李義山也略有了解,生怕他使了倔脾氣,一個不留神把這不大的官帽子也丟了。
但李義山此刻卻會錯了意,在微暗的朦朧燈火下,只覺她的笑中帶著一抹溫柔,雖然只是一丁點兒,卻讓李義山的心頭一熱,不由抓了她的手,“秀兒,那田我們不寄了,好不好?”
“什麼?!”江氏臉上的笑意登時消去,一手掐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開罵,“好你這個李義山,你是見不得老孃過一天好日子不是,要不是老孃出了這個主意,你與你那痴兒子早餓死了,真是抱著金碗去要飯,沒用的東西,老孃跟你說,這田老孃是寄定了,你敢再說一個不字,老孃跟你沒完”
江氏尖利的叫罵聲,讓李義山略微恍惚的心神登時清醒過來,兒子小豐在屋裡口齒不清楚的“唔唔”的叫喚。
李義山慘然大笑,向兒子的房間走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