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籬略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心思重的毛病一時下還真難改,倒叫嬸孃操心了。”
方氏擺擺手,“叫你莫跟說我這些客套話。你呀,若是有人妥當的人替你張羅,自也是不需要操心的。”
這時,夏雨匆匆過來回話,“夫人,老爺請您回去,說是要設宴招待今日的貴客”
“他們算哪門子的貴客”青籬撇嘴嘟噥。
方氏捂嘴一笑,站起身子,“要往深裡說呀,倒真是正經的貴客呢。”
朝門外喊:“行了,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拉過青籬又叮嚀兩句,這才帶著春雨走了。
方氏走後,青籬在院中無事可做,免不了胡思亂想的,便跟紅姨說:“得了,趁個空兒,我們去小花園裡走走。”
去轉轉倒比小姐一人窩在院中胡思亂想要好些,紅姨便關了院門,兩人順著小道緩緩的向東面而去。
冬日的小花園更是顯荒蕪陳舊,枯黃的乾草隨風搖擺,記憶中原本尚還能看得見的青磚小路,幾乎被荒草枯葉完全湮沒,青籬低頭著走得很慢,思緒已飄的如天邊淡雲那般的遠。
再過兩個月,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便有兩年整了,日子過得著實快。
將近午時的陽光倒是有些熱度,兩人尋了一塊乾淨向陽處,坐下,她半閉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與紅姨說著話兒。大部分時間是紅姨在說她小時候如何如何。
陽光曬在臉上暖暖的,讓人心神略安。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沒來由的,心中“突”的一紊,似是有一隻手死死的將心臟揪起,撕裂一般的疼。
她猛然睜開雙眼,“呼”的站起身子,衣衫帶起大片的塵土枯草,被暖風一吹,紅姨一個避不及,蕩了一頭一臉。
“小姐,”紅姨顧不得拍打身的灰塵,急切站起身子,不明白她上一刻還是好好的,突的就變成這般模樣。
青籬直直的盯著小花園入口,片刻杏兒急色匆匆且驚慌不定的身影出現,遠遠瞧見她們,大力死命的揮手呼喊,她的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音節,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
可是單杏兒的這模樣已讓她的心突然墜入谷底:到底又發生了何等的大事?
不及多想,拔腿朝著杏兒的來處奔去。
“小姐,小姐,”杏兒的身形愈近,焦急的聲音隨風傳來,她的心愈沉。
“小姐,不好了,”杏兒撲到她面前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顧不得尊卑,大力拉著向外走,一邊氣喘吁吁的道:“大,大小姐,哦,不,不對,是小,小侯爺”
“杏兒”青籬被她拉得幾個趔趄,猛然抽出手,將她拉了一個迴轉,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何事慌成這樣?小侯爺怎麼了?大小姐又怎麼了?”
“小姐,”杏兒滿臉急色,“也不知怎麼回事,小侯爺到了小姐的院中,大小姐也在小姐的院裡,小侯爺喝醉了酒非,非禮了大小姐”
青籬腦中“轟”的又一陣滾滾驚雷,踉蹌著退後兩步,臉色煞白,李諤怎麼會做出這什樣的事兒?又怎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紅姨氣喘吁吁的趕到,將杏兒的話聽在耳中,先是一驚,登時又鎮定下來,連忙安撫:“小姐,先別急,這事兒蹊蹺著呢,他倆怎會到了小姐的院子?咱們趕快去瞧瞧。”
杏兒一連的點頭,卻見自家小姐仍是臉白唇青的模樣,嚇得手足無措,一連聲的叫嚷:“小姐,你醒醒,你醒醒神呀。小候爺與大小姐出了這樣的事兒,不正好解了小姐的圍”
是呵,可不正巧解了她的圍,可是,為什麼一點都不高興呢?反而心中有說不出來的刺疼
這刺痛給她帶些許清明,深吸一口氣,“走,回去”
剛出了小花園,便見籬落院黑壓壓的圍了一圈子人,緩緩走近,院門緊閉,裡面傳來女子隱隱的哭聲。
心中的煩躁更盛,怒喝:“滾”
遠遠圍觀的下人們,被這一聲怒喝嚇得匆啦散開。
推開院門兒,院內仍是黑壓壓的人群,老太太跟前兒的,太太跟前兒的,方氏跟前兒的,老爺眼前兒的個個斂聲屏氣,低首靜立。
“全都給我滾出去”嬌怒的聲音再次響起,青籬只覺這會兒自己如李諤附身一般,滿心的怒火只有這樣的方式才發洩得了來。
院中這些人中春雨夏雨紫竹侍書等人在她面前一向是還算有些臉面的,猛然聽到二小姐這狠打臉面的話,心中且驚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