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籬笑著點點頭。目送嶽行文淡然的身形離去,李諤不悅冷哼,“口是心非的東西。”
青籬淡然一笑,起身倒了茶水遞到他面前兒,“小候爺今日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不好?”
她面容平靜,眼中閃著清明誠懇的光,不帶丁點掩飾,像是將整顆心不帶半遮掩的晾曬在陽光下,坦露在他面前。李諤因著這眼睛這神色,而突生期待之感,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心裡究竟有誰,沒有誰。是真真正正的有或者沒有。
他的神色也跟著緩了下來,從未有過的心平氣和,點頭,“好。”
青籬在他對面坐了,喝了一口茶,盯著門簾,好一會兒,才幽幽的道:“方才丫頭去告訴我這邊出事的時候,我的心裡很慌很亂,也有一些莫名的疼痛”
“我沒有”李諤懊惱的打斷她。
青籬淡然一笑,十分坦誠的盯著他的眼睛,“我知道。正因為知道這事兒定有隱情,所以才會疼,因為,”她閉了閉眼睛,“大姐姐她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這話我說過的,你一定認為我是在敷衍,或者在替自己找開脫的理由,其實不是的。你知道是為什麼?”
她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他。
李諤眼底一片平和,又有一絲緊張,似乎能猜到她要說的話。
青籬低頭把玩手中的茶杯,良久,才低聲道:“因為你確實在我心中佔有一席之地,所以真心的期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得到更好的,比我好千倍萬倍的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才能在以後自己過著幸福的日子,不會有剎那的失神,或者嘆息。”
“你覺得很可笑吧?”
她抬起頭,眼中有微微的水氣,認真的問道。
李諤的面容仍然平靜,眼底半是欣慰半是絕望。他明白她能坦誠的說出這番話,意味著他連半分的機會都沒有了。還好,她說她心中也有他一席之地
李諤不言語,青籬復又低了頭,良久又把目光投向門簾,似是穿透門簾看到遠遠的天邊兒去,“李諤,親事退了好不好?退了親,也許將來還有機會像朋友一樣相處。我們可以叫上青陽叫上小王爺叫上胡公子,一起出去玩,一起吃好吃的東西,一起說笑。春日縱馬郊遊,夏日碧波泛舟,秋日山中暢飲,冬日雪廬夜話,那樣的日子,能有知心朋友的相伴,定然是極幸福的罷?偶爾還能像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下來淡淡心聊聊天,不是很好嗎?後半輩子真的很長,很長,我在這世上只有你們這幾個不多的,能入心的人,所以不想放下每一個人。”
她的聲音輕淡而飄忽,眼中是他沒有見過的神彩,隨著她淡淡的話語,眼前似乎展開一幅畫卷:春日暖陽下,桃花絢爛如天邊彩霞,她在花叢中暢意的笑,夏日碧荷叢中,她立在船頭開懷的笑;秋日高爽晴空上,她在山顛迎風而立飛揚的笑;雪夜石亭,她抱著手爐溫暖的笑又或者倚靠在哪裡如現在這般遙望不知名處,淡然的笑
“真好。”李諤低語一聲。
“李諤,”青籬恍若沒有聽見他的話,輕叫一聲,回頭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我曾說過,退了親,我會感激你的。其實,更多的不是感激,而是慶幸,慶幸我與你之間不必走到無可挽回,讓我只記得你的壞,不記得你的好的那一步,你不知道,若是真走到那一步,我會非常難過的”
她的話語太過坦誠,讓他滿心的痛,又是滿心的期待。若是註定不能朝夕相伴,尚能如朋友一般如現在一般如在別院時一般相處一星半點的歡樂時光,便也是極大的安慰罷?
可是
“李諤,退了親好不好?”青籬又是低聲的請求。
她的目光復雜,有期盼,有祈求,有恐懼,更多的是她這個齡不該有的深遂超然,像是無盡無望的歲月時光,幽幽的深深的李諤盯著這雙眼睛,似乎入了魔,久久不動。
冬日的陽光一點點西沉,金黃色的夕陽灑滿一地,也灑在蘇府小花園內荒蕪的乾草上,土坡上,和立在土坡上久久不動,如石柱一般盯著西面天空的如墨黑髮上,月白衣衫上。
“李青兒,”李諤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青籬抬頭看過去,他問:“將來,我真的能找到更好的麼?”
他問的十分認真,眼神卻又分外的迷離惘然,像是沙漠中迷路已久,找不到歸途找不到綠洲的孩子,求助於一個不知道能否幫到自己的路人,他似是等著她的答案,卻又彷彿知道這根本沒有答案。
青籬眼睛一熱,有滾燙的液體洶湧流出,大滴大滴順著臉頰落下,卻仍強自含笑著點點頭,堅定的輕聲道:“不騙你,日後真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