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統共剩下的這幾個人,被她一會兒的功夫派出去三個,碧雲碧月這會子可指望不上,想了想叫青陽那個車伕兼護衛名叫韓輯的趕了車和杏兒閤兒一起去那李子巷的李記老店買些麻餅、烘糕等糕點。
打發這些人走後,青籬又低頭尋思了半晌還應該準備些什麼菜式。柳兒與紅姨在一旁抿嘴一笑:“小姐,若說新鮮的菜式,長豐縣哪個酒樓比得上我們酒樓裡的新奇?小姐何必捨近求遠去四處張羅?”
青籬一愣。在兩人含笑的注視下,臉微微有點發熱,連忙將話扯開:“柳兒去瞧瞧縣主那邊兒可有什麼動靜?”
柳兒臉上的笑意更濃,應了聲“是”,掩嘴而去。
這死丫頭!青籬微微一頓腳,隨即一聲輕咳,向紅姨道:“奶孃,你先到前面招呼著,我累了,先歇會兒。”
紅姨將小姐臉上的紅暈看在眼中,心裡頭有說不出的高興,小姐終於長大了。但她也知道自家小姐臉皮薄,不喜人拿著這些事兒說道,也不敢將心中所思所想過份的露在面兒上。
伸手扶上她的胳膊:“小姐累了就先去歇會兒。外面有我照應著呢。”說著,抬頭看了看日頭,“這會子再準備正經宴怕是來不及了。再者,胡公子和青陽縣主還彆著勁兒呢,以我看,這宴不妨放到晚上。”
放到晚上也好,現在她需要清靜一會兒
便輕輕的點點頭,逕直朝書房走去。
進了書房,紅姨泡了茶,又將長塌收拾了,“小姐,若是看書累了,便去長塌上躺一會兒,被子要蓋嚴了。小心著涼。”
青籬笑著擺擺手,示意她記得呢。紅姨這才將書房的門掩好,向北客廳走去。
青籬在書桌前坐定,透過半開的窗子,可以看到院內的大半兒的景緻。
碧雲碧月與柳兒三人立在南客廳遊廊外的空地上,正說著些什麼,三人邊說還不停的看向房門緊閉著的南客廳。雖然離得遠看不清楚表情,但從那身形動作上也能看得出青陽與胡流風這一對冤家此時相處的定然不怎麼妙。
將目光轉向北客廳,客廳的門大開著,青籬依稀記得那人就坐在正對著門的位置,不由的拱起身子,半伏桌案上,將頭湊近半開的窗子變換著角度,努力向那裡門面張望。
無奈,外面的陽光太過強烈,映襯得屋裡黑漆漆的一團,強強能看見門口擺著的一把椅子腿兒。
青籬不由的一陣洩氣。將頭抵在窗戶縫兒那裡一動不動,直直的訂著北客廳的門窗發呆。
猛然北客廳窗子突然開啟,一抹修長的月白身影出現在窗前,那人發黑如墨,面目是看不清的模糊一團。然而青籬卻似乎能感受那溫潤黑眸中含著的濃濃笑意,逕直投向這邊兒。
她嚇得一個激靈,連忙縮回頭,一把將那窗撐子拍開,窗子“叭”的一聲,合得嚴嚴實實。
屋內的光線暗了下來。
青籬跳下椅子,頗為羞惱的屋裡胡亂走了幾個來回,突然頓住腳,哀嘆一聲:啊!好丟人!
她重重的撲到長塌之上,將頭埋入棉被之中,雙腿在外面胡亂撲騰。撲騰一會兒,停一會兒,然後接著是更猛烈的撲騰
如此反覆不多時,身下的褥子便被她撲騰得皺作一團。
紅姨進來時,看到的便是小姐這副模樣,登時嚇了一跳,連忙撲過去,臉上一片焦色,小姐莫不是突然發了病?
這麼一想,更是著急,雙手將棉被拉了拉,這一拉之下,卻是沒拉動,手上更加用力,嘴裡叫著:“小姐,小姐,可是哪裡舒服?”
青籬終究抵不過紅姨的力氣,棉被被她扯了過去。
紅姨丟了手中的棉被,細細看小姐的臉色。只見髮絲凌亂,臉色潮紅,眼睛明亮清透,眉宇之間沒有透出丁點兒的不適之感,微微放下心來,卻還是問道:“小姐可是哪裡不適?”
青籬“呼”的從長塌之上坐起身子,怒聲道:“去給李嬸子說,今兒中午就做炒白菜,燉白菜,涼拌白菜,蒸白菜。晚飯就做熗蘿蔔、炒蘿蔔、清燉蘿蔔,拌蘿蔔!”
紅姨很是莫名其妙,剛才小姐滿心歡喜的四處張羅著宴席,怎麼一會兒便改了主意,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到底是誰惹著她了?
青籬終是抵不過紅姨滿是探究的目光,恨恨的嘟噥道:“胡流風害青陽心情不好,我給青陽報仇不成麼?”
真的是為這個麼?紅姨的眼中滿是懷疑,隱隱覺得應該是跟嶽先生有關的,可這會子嶽先生正在北前廳與人閒話呢,怎麼可能招惹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