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那個,您什麼時候才能把我們分清楚!”
因為您沒自我介紹過,陳紫微這時已經被推到臺階下了,想回轉身時“姜”嬸子乾脆利落地雙手一使力就把門關上了。她看著那門良久,終於接受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今天是溜不過去了。
蒼天啊,賜我個痛快吧!
其實她很想假裝迷路,但是被那叫子敏的小子給逮著了:“陳先生,今天我是小先生,你這麼久不來,我要來叫你呢。先生你不會是才睡醒吧,一臉睡樣兒!看看看看看還有口水吶,趕緊擦掉,要是被院長看到了,陳先生就慘了。”
一抹嘴邊,還真有口水:“你懂什麼,除了小孩子流口水外,大人累極了困極了才會流口水的。”
對於自家先生臉頰邊有口水,鍾子敏表示很有壓力,對於陳紫微的回答,鍾子敏表示他壓根不相信。略帶些鄙夷地看了陳紫微一眼,鍾子敏忽然滿心慶幸:“幸好致川說他娶你,要不然先生真嫁給我怎麼辦。”
真正值得慶幸的是,這會兒陳紫微正糾結著她的課,壓根沒聽到鍾子敏小聲的嘀咕。
活得再長,也是要死的,這和路再遠,也會走到盡頭是一個道理。
看著課堂的門,陳紫微覺得自己活得很長了,硬著頭皮進去。一隻腳才踩進去,裡頭的正太們就一個個神情莊正,儀表端正地行禮:“陳先生安好。”
“正”差點叫出正太們好來了,陳紫微一想不對勁兒,這時應該喊“學生們好”呢,還是直接喊“請坐”。
糾結了一會兒,正太們都拿亮乎乎地眼招呼著她,然後她小心肝兒一顫抖就喊出一句來:“小朋友們好!”
頓時間四下裡寂靜無聲,滿堂的孩子們眼更清亮地看著陳紫微,還是鍾子敏起先開了口:“先生,小朋友是什麼?”
扯著衣角咬牙切齒好一會兒,陳紫微才露出特僵硬地笑來回答道:“當然是指你們了,我覺得,你們除了是我的學生,更是我的朋友,叫你們小朋友呢,是因為你們年紀尚小,所以稱之為小朋友。”
下面齊齊應了一聲:“噢”
然後又有個學生站了起來,這孩子明顯是來拆臺的:“可是為什麼從前先生不叫我們小朋友,現在才開始叫呢?”
多看了那學生幾眼,陳紫微心說我記住你了,然後繼續開始忽悠這群景朝未來的花朵們:“從昨天你們幫助過我之後,我愈發覺得你們像朋友了,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更樂意拿你們當朋友看。”
聽完她這話,小正太們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行了一禮齊聲道:“謝陳先生教誨,小朋友明白了。”
我確定,我這是在殘害景朝未來的花朵!陳紫微雙手默默合十,希望上天不會因為這個招雷來劈她。
招呼過了,下面就該講課了,她正在糾結講什麼的時候,就有兩個穿青衣的小廝抬了一大堆瓶盤杯盞來。陳紫微一看就愣住了,做為一個眼光獨到的挖墳黨,那一堆東西一上眼她就知道,這是古董,即真又品相上好的古董。
“這瓶”
話停在這兒了,陳紫微在疑惑,形制很眼熟啊,胎質手感更熟,這瓶兒非得是官司窯所出不可,還得是有品有相可追源朔根好東西。
她一疑惑,下邊的“小朋友”們就以為她是在提問,於是就有個孩子站起來說道:“青水梅瓶是希朝成宗時期的作品,器成於青水窯,而後風行希朝。其中以青水窯和平窯為上,青花梅瓶上圓下方,取天圓地方之意。”
“青水梅瓶以不豔不媚著稱,因胎薄如紙成色天青,所以在供水養梅時一經光線直照可見瀲灩波光。”這時說話的是鍾子敏,他家拿青水梅瓶供梅花,所以他才能形容得這麼詳細。
敢情這群小子什麼都知道,陳紫微忽然眼一瞥,問道:“那你們知道怎麼做嗎,所謂知其然,不如知其所以然!”
這群小孩兒其實個個都是人精兒,當然人精兒了,人家的爹媽都是人精裡的人精,生出來的孩兒能差到哪兒去:“我們就是來先生這知其所以然來了,請先生垂訓。”
這個半點兒難不倒陳紫微,陳紫微家祖傳的手藝做高仿工藝品,說難聽點兒,仿假古董的,不過後來從良去博物館做復原工作去了。
這家傳的手藝到了陳紫微手裡,可算是發揚光大了,所有的古文物到她手裡,她非得復原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擺家裡不可。
“說一千遍不如做一遍,走”說罷陳紫微打了個響指,她無意中見到過奉賢院有制瓷作坊,而且用具無一不精緻天然,她早就想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