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睬她,面無表情的道:“殘影劍留下。”這句話效果又是立竿見影,使歡笑重又回到了紀淺念臉上,但卻是將程嘉璇徹底打入了地獄。她嘴唇微微顫動著,接著雙手也在發顫,這一陣戰慄慢慢擴充套件到了全身。眼前再次被水霧充盈,他的身影也在雙目刺痛中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不可及。狠命咬住下唇,以防一開口便大哭起來,艱難的問道:“如果沒有了殘影劍我回宮以後,該怎麼向韻貴妃娘娘交待?”
江冽塵掃了眼肩上十根交疊的修長手指,指甲上搽了些鳳仙花汁,有股淡淡的香氣。冷冷一笑,抬手攬在紀淺念背上,目光森寒的看著前方,道:“我管你怎麼交待。”
程嘉璇已死的心臟彷彿復原後再次粉碎,這一回卻是再也拼湊不回,苦笑道:“是啊原該如此,我我卻是忘了。”雙手抱著殘影劍,室內並無置劍之處,只好將寶劍倚牆而立。劍柄上的寶石似乎又折射出了七彩的光芒。看著這熟悉的寶劍,銀灰色的冷冽光澤,一切都是分外熟悉。她使用殘影劍時日雖短,卻已將它當成了自身的一部分。想到這一離開,便是與殘影劍永別,今後再也無法將它捧在手裡,再無法與它共同應戰殺敵,終於認清了原來鍾愛的是寶劍本身,而非因江冽塵之故,但至今方曉,卻是晚了,更覺一陣肝肺俱裂的尖銳疼痛席捲而至。又想自己武功不濟,回京城路遠,途中還不知是否會遇上敵人。即使是人數多些的山賊,也夠自己交待的了。他確是完全不關心自己死活,或許看她死在面前,也正好是襯和心意,只怕還要再冷嘲一句“活該”。
想到他對自己的絕情冷酷,淚水又連珠串的滾落,此時才知為何前人提起淚流不止,便說“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芳心是硬生生地被人剖開,殘忍撕碎。此景此願,只盼著倒不如從沒生到過這世上,也不必遭那番活罪。腦子裡就閃現出自己回到韻貴妃身邊的影像,怎麼算都是凶多吉少,更須如洛瑾一般,在兩個不死不休的仇家間夾著尾巴做人。其後還得在宮中盜取層層防衛的斷魂淚、絕音琴,先不說是犯上作亂,藐視皇威之罪,以沈世韻一手遮天的勢力,儘可先斬後奏,還能給她安上些更大更多的罪名來,使皇上相信,自己行刑實是情非得已,或許還能得幾句顧全大義的稱讚來。她對這些明見的兇險倒還不懼,可得手後江冽塵還是不會給她一點好臉色,總覺這犧牲是毫無價值。還不僅是如此,回宮後就時常能與義父、玄霜相見,這兩人她也是誰都沒法面對。再要生活在他們身邊,朝夕相處,還不如自己成了一具死屍,躺在擔架上被抬送回宮。有人在她冰冷的屍體旁掉幾滴眼淚,也就夠了。反正人死萬事皆空,什麼煩惱也都沒了,再不用去步步為營,考慮對迭發險情如何應對。但眼前她除了回宮,好像也的確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那麼這些尷尬場面也是註定要發生,又能如何挽救?
正自心煩意亂,抬手輕輕向殘影劍撫去,想再與寶劍冰冷的劍身相觸,才能消去置身的大火爐。否則再撐不了多久,整個人就幾乎要給燒灼熔化了。又聽身後紀淺念柔聲道:“我說夫君哪,以後可別再連名帶姓的叫我啦,倒顯得怪生疏,平白給外人看了笑話。”程嘉璇想起自己就是她所說的外人,只覺諷刺,滿心想冷笑一聲,說自己一點也不稀罕,再揚長而去,至少能留下一點尊嚴。可想說的話都梗在了喉間,聲音半點也發不出來。最難過的還是別人將她與江冽塵算作外人,雖說本來屬實,她卻堅持不信,即使連自己也欺騙不了。她愛著誰,就要直白表露,不願吐出違逆真心之言。即使江冽塵傷她至深,她由衷的愛慕仍未減去半分,實則是比任何人都稀罕他的施捨,難以故作灑脫。
江冽塵應道:“嗯,夫人,娘子”一面抱緊了她,摟入懷裡,在她身上到處撫摸,解衣寬頻,使得鈴鐺不住作響,紀淺念也激烈回應。隨後兩人便又熱吻起來,就如炫耀給她看的一般,各種聲音極為刺耳。程嘉璇餘光瞧著,終於再也待不下去,掩面奔了出去。不斷用手背抹臉,眼中就如瞬間開通了兩道湧泉,淚水狂流。等她跑出道觀,江冽塵才抬起視線,向著她漸漸變小的背影投去淡淡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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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16)
幾日前正派就解藥一事,勢成僵局,最終還是由南宮雪果斷解了圍。她見陸黔掌中託著丹藥,不停搖晃,始終沒半分服食之意。她對陸黔為人自是瞭解,猜到他定是突感膽怯,又拉不下臉來抵賴。人群中已是抱怨聲四起。南宮雪心下煩躁,一把從他手中奪過藥丸,道:“你不願服,那就別服了!”說完掌心直接扣到嘴邊,雙眼眨也不眨的將丹藥吞了進去,又向他掃去個不屑的白眼。陸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