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後失語’”幾句模稜兩可的話一說,的確唬住了福親王,連稱“不會,不會。”玄霜才滿意的笑笑,向身後一靠,雙手枕在腦後,此後直到轎子到達王府之前,一路無話。
要說玄霜怎會突然信任福親王?這又是他的計劃之一了。其實對於這老狐狸的心思,不用直說,他就能摸得一清二楚。福親王要的並非大權,凡是看重權位,隨時藉機上爬之人,個個野心似海深,不管“多少萬人之上”都是個擺設,只要還處於“一人之下”,再多的權利也滿足不了他。他全力以赴的,不過是那最高的皇帝寶座。但福親王在朝堂三股勢力中,說平分秋色顯然還太過抬舉。表面看來,他也是手握兵權的一員大將,但實打實的較量起來,卻要落後甚遠。假如不攀上個合作者,是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的。即使鋌而走險,要不了多久,也立即會被鎮壓下去。唯有堅定了玄霜篡權信念,相信憑他才幹,必能大有一番作為。等他將道路鋪得差不多時,就可將他一腳踢開,自己來做皇帝。瞭解其中隱情之人,殺的殺、貶的貶,想來封住訊息也還不難。因此在皇上面前連撬反邊,就為了讓他當不成太子,不得不選擇謀逆。但他先前只說了一部分,便即點到為止,即使不能徹底懾服,總也能嚇他一嚇。此舉還得掌握火候,凡是做了虧心事給拆穿之人,第一個念頭都是狡辯。直看得實難說服對方,再留下去,會對自己產生威脅。這才不得不動手滅口。玄霜卻在聽過解釋之後,立即裝作“給他說服”,同時再扮作真心合作,這既能保住性命,又能使其今後對自己有所忌憚,總做個任人戲耍的笨鬼,也不是一回事,而且往往只能成為走卒,得不到有利情報。這樣一來,倒教那人在畏懼中生出一層敬服來。想到自己能如願擺佈了福親王,心下極是喜悅無限。
轎子一路搖搖晃晃,很快到了福親王府。玄霜先跳下轎來,等福親王慢吞吞的整理好衣冠,遂一齊走入。路上玄霜連聲讚歎道:“福親王,你的家可真大!”
福親王笑了笑,道:“貝勒爺又不是第一次到本王府上,何以再興此嘆?”玄霜笑道:“走不同路徑,就能看到不同的風景,所以才說它夠大。我是來一次,贊一次。只不過都是即興而發,不會憋到一塊去說。以往跟著家丁進府,就贊給他們聽了。”一邊又是東張西望一番,笑道:“有些話是總也說不膩的。這院落的確漂亮,雅緻大方,堪稱得是‘美不勝收’。假如我也能住在這麼好看的大院中,即使只是在此當一個侍弄園藝的家丁,我也欣然而往。”
福親王笑道:“孩子氣!這是什麼話?以後你當了皇帝,整個一座紫禁城都是你的。到時你就不會稀罕我這簡陋府第了。”玄霜道:“那也未必。人各有所好,家大而無景,不如陋室而和睦。不如咱兩個交換,我把皇宮大院兒送給你,你拿這王府交換?”福親王摸不清他意圖,唯有但笑不答。玄霜也未加留意,道:“我是說著玩兒的,這種事,哪有這麼容易?你瞧,帝王之家總有無奈,做了皇帝,連住在哪裡,都不能由自己喜好定奪。不過麼——這府第也好得異同尋常了,單憑一位親王的每月俸祿,應該是支付不起的嘻嘻,王爺身具大才,一定暗地裡動過不少操作,怪不得給我探病,禮物也是隨取隨用,貴重的了不得,還一點兒也不心疼。嘿嘿,卻不知有何生財之道?說出來大家一起發財啊!”那意思不僅是中飽私囊,還指他與人勾結,收下了不少好處。福親王辯解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默默加快腳步,快速前行。玄霜再要跟隨,便得一溜小跑。
到了一幢房前,福親王向內一指,道:“這便是了。”同他一道步入。剛進門就看到滿地杯盤狼藉,一地的碎瓷片,桌椅翻得東倒西歪。牆上幾幅裝裱整齊的畫也都亂得一塌糊塗,畫紙扯得粉碎,成了幾個皺巴巴的小紙團,丟得到處都是。上官耀華還站在一處未乾的茶漬旁,自江冽塵離開,他心中懷忿不下,又在房中大肆破壞了一通,這團火氣堵在胸口,卻是始終也消不下去。要說是對七煞魔頭的仇恨,倒不如說是當身份被人揭穿得一點不剩時的尷尬畏懼,與受到心中向來厭憎之人威脅的惱火,兩者混雜在一塊,尤為一發而不可止。聽到門板推動聲,大怒轉頭,目光中幾乎要噴出烈火,吐出刀子來,喝道:“你還敢”才罵了三字,方看清眼前之人,這一來犯了大不敬之罪,忙上前施禮,膽怯的叫了聲:“義父”畏縮地抬起視線,躲躲閃閃著看向他。
福親王見到府中這等狼狽景象,氣得一張臉上烏雲密佈,大喝道:“豈有此理!這都是怎麼回事?本王進宮面聖,才走了多久,你就在家裡鬧翻了天,要拆房子不成?本王哪裡虧待了你,要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