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疼也不是。有時想將他舉到頭頂,像個奴僕般的伺候他;有時看到他心裡就陣陣發苦,連話也不願對他多說。不管怎樣,有關沈世韻的話題總是儘量避免在他面前展開。現在聽他開口發問,不免神魂不屬,訕訕的答道:“啊呃算是罷”
李亦傑面上藏不住事,玄霜稍一打量,便知這句問話給了他極大刺激,並已準確切中痛處,暗自得意。打鐵要趁熱,加緊追問道:“有多早?”李亦傑剛要張口,眼睛忽被樹蔭間射下的陽光晃得一花,肩上捱了一拳,神智倒清醒過來,面容一肅,喝道:“亂講什麼?與高手過招竟敢胡思亂想,豈不給了對手可乘之機?”玄霜心道:“我便是要捉你的可乘之機。嘿,你堂而皇之的自稱高手,真不害臊。”李亦傑又開始了千篇一律的訓誡,道:“比武時生死繫於一線,即是切磋,也不可輕忽。當時應通達物我兩忘,眼前只有對手,他的攻勢,須得下意識的抵擋,見招拆招。全副心思,都要集中於窺探破綻,在間不容髮之際,出手制敵,讓他不能抵擋。”玄霜才沒心思聽他老生常談,腦子裡轉著各般念頭,猛又聽李亦傑大喝一聲:“這是第幾招?”
玄霜道:“唔,大概是第七啊,不,或是第六我也記不得了!”明白裝糊塗也拖不了多久,還得設法速戰速決,倉促間想不到什麼好主意,雙眼瞪大,看著李亦傑身後,假裝吃驚的叫道:“咦,額娘,你也來瞧我們比武了?”說完深感幼稚,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將這句傻話吞回肚裡,垂著頭無地自容。然而再精明的俠客,一碰上與自己心愛女人相關之事,也會失了冷靜,心甘情願的墮入圈套。這個被千百人用濫的小計謀再次騙過了李亦傑,他大喜回頭。玄霜知道機會只有一刻,剛見他脖頸偏轉,立即蹬地躍起,腳底與他腦袋同高時,上身後仰,與地面平行,雙腿一前一後,左腿伸直,右腿蜷曲,踢向他頭頂石塊。待李亦傑醒覺中計,已不足救,石塊飛離頭頂。李亦傑忙伸手去撈,玄霜右腿彈出,將他手腕踢偏。身在空中,忽的一眼見到太后與沈世韻款款走來,儀態嫻雅端莊,程嘉璇也隨在兩人身畔。玄霜哭笑不得,心想:“無巧不成書,那也沒這般巧法。”想到孃親知道自己貪玩離宮,必有重責,索性轉移她心思,順便也報復師父多管閒事,若非他攔阻,自己早已到了馬場,也不會給半路逮著。打定心思,使個“千斤墜”功夫,重重摔落,為了裝扮逼真,又使一招苦肉計,有意將膝蓋磕在剛落地的石頭上,頓時破皮流血。
李亦傑又驚又怒,緊趕幾步上前,喝道:“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撒謊,怎麼好的卻又不學?”他聽玄霜拿自己與沈世韻玩笑,真怕他看出了什麼端倪,小頑童口沒遮攔,在宮裡到處宣揚,惹出大禍。那時不要說自己不能留在韻兒身邊,只怕還會影響了她的前途地位,實在糟糕。一時大改慈愛敦厚,竟對玄霜大聲喝斥起來。玄霜小嘴一扁,哭道:“師父,您饒過我罷!弟子知錯,弟子以後再也不敢了,嗚嗚嗚”李亦傑看他摔痛了只會哭鼻子,沒一點男子漢氣概,更增不滿,板著臉道:“不許哭!師父平時是怎麼教你的?站起來!”玄霜仍是哭個不停。
這邊太后與沈世韻已走到近前。太后對沈世韻素來不喜,覺得她出身不正,玷汙了皇室血統,起初便連番施加下馬威,其後對她亦是極少有好臉色。但玄霜卻是自己的嫡親孫子,十分疼愛,看他受了委屈,連忙上前扶他,又看到他膝蓋血流如注,益發憐惜。李亦傑此刻才看到三人到來,心裡連連叫苦,給太后怪責倒也不懼,怕的只是沈世韻也誤會他虐待玄霜,那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連忙搶上幾步,叫道:“太后娘娘”太后抬起頭,冷冷的打斷道:“李大俠,哀家知道你武功高強。但玄霜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你的威風未免耍錯物件了罷?”李亦傑道:“您聽我”玄霜放聲大哭,打斷他道:“皇祖母,這怪不得師父,都是兒臣不好。兒臣出言不慎,冒犯了師父,師父這麼摔我一跤,也是兒臣該受的懲罰。”李亦傑辯解道:“我沒有”沈世韻打斷道:“李卿家罰的對。玄霜是未來國君,身上擔子重,規矩須得從小抓起。既然說話欠妥,李卿家及時給予糾正,也沒什麼不對。”李亦傑聽她聲音冰冷,雖是早已習慣了她對自己態度冷淡,但這次事件特殊,不知她是否有意說反話譏嘲,急道:“不是的”太后嘆道:“是你的兒子,自己卻不知道心疼。”這無意中又打斷了李亦傑的話。
李亦傑聽他們各說各的,完全不給自己辯解機會,簡直欲哭無淚。又見玄霜微偏過頭,掛著滿臉淚花,對他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心裡便是一痛,想到玄霜還是個小孩,即已詭計多端,就怕他再沾染了宮中爾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