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再說就算急,也沒有單漏一行的道理。反正大體格局已然形成,你先從頭到尾通讀一遍,說不定自然而然就能將最後一字推想出來,即便實在不行,一字之差,也不致謬以千里。”多鐸道:“也只好如此。罷了,合該怨我,不該胡亂指望旁人,這種大事就該親筆才放心。”楚夢琳咬了咬嘴唇,想辯解卻又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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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韻在小路暈倒後,李亦傑立刻抱起她衝回吟雪宮,一直守在床前看顧,寸步不離。洛瑾連趕他幾次不走,又不願驚動皇上,不敢尋大內御醫看病,只隨便拉了個毛腳大夫診斷。那大夫兩根粗短的手指搭在沈世韻脈上,面色陰晴不定,時而挑挑半邊眉毛,時而深吸口氣。李亦傑急不可待,催促道:“大夫,韻兒她怎樣了?”那大夫朝他翻個白眼,轉向洛瑾問道:“瑾姑娘,這野小子是誰?如此不懂規矩?怎敢直呼娘娘名諱?”洛瑾笑道:“他祖上都是鄉下種田的,沒見過多少世面,怪不得他。他現下是戲團裡捏花腔唱老旦的,進宮演丑角兒助興,結果扮的鬼臉太難看,娘娘是給他嚇暈過去啦。”李亦傑沒空跟她計較,雙眼灼灼的只盯著大夫,又問:“韻兒到底怎樣?”那大夫哼了一聲,收拾藥包站起,道:“瑾姑娘,咱們到屋外去談。”李亦傑直聽得心驚肉跳,歷來診後凡需迴避病人均是告知噩耗,勸說及早準備後事,難道韻兒當真已病入膏盲?連忙挽住大夫,哀求道:“韻兒究竟是什麼病,您您妙手回春,定能治得好她!”那大夫冷哼道:“果然是鄉下小子,女人家的隱秘毛病,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聽?”李亦傑又一驚,心道:“隱秘毛病?韻兒即是從前在沉香院,亦是潔身自好,怎會那絕不可能”卻又覺對沈世韻瞭解實在太少,她似乎從沒真正向自己敞開心扉。卻見洛瑾拉著大夫匆匆出門,李亦傑緊跨幾步上前,已連他們背影也看不到了,自嘲道:“他們還真是防賊一般防著我。”他若執意想追,原可施展輕功緊隨其後,但實是放不下沈世韻,又緩慢踱回床邊,打量著她絕美的容顏,臉龐卻憔悴得像張白紙,抬起手想輕輕撫摸,礙於兩人眼下身份有別,終究不敢。掌勢下墜,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埋下頭,將前額抵住她指尖。似乎唯有此時,才能找回往日獨處時的情衷。
不知過得多久,忽覺她手指微微顫動,接著猛然從他掌中抽出,李亦傑又驚又喜,叫道:“韻兒,你醒啦?剛才你突然暈倒,可把我嚇死了,現下感覺怎樣?可好得多了?”沈世韻扶著床板坐起,背脊朝後靠著廂壁,冷冷的道:“本宮死不了。李你還在這裡那妖女呢?你給我找胡為來問話。”李亦傑聽她剛醒也不忘仇恨,說不清是何種滋味。強忍心頭酸楚,道:“我不知道,你都這樣了,我還哪有閒心多管別人?”沈世韻哼了一聲,若說李亦傑為她而不顧楚夢琳,倒也說得過去。就聽李亦傑道:“既是你先挑起此事,剛好我也有些話要勸你,夢琳本性並非大奸大惡,實因生存環境影響所致,自小受她爹的教唆,犯了些無心之過;只要善加引導,仍能走上正途,何必定要對她斬盡殺絕?你你就不能放過她麼?”沈世韻冷笑道:“我放過她?誰來放過我?”積怨難消之人通常有此一問,總能問得勸說者啞口無言,李亦傑也不例外,只勸得幾句“心胸要開闊些”,又道:“你曾經說過,以殺止殺,則永無休止。我覺得你深明大義,連滿漢間的刻骨深仇都盡力設法化解,可怎麼事情臨到頭上,釋懷了國仇,卻仍不能忘記家恨?這豈非言行不一?”
沈世韻道:“你也告訴過本宮,殺一個魔頭能救千萬百姓,乃是為民謀福祉的千秋善業。本宮就要將楚夢琳碎屍萬段,骨肉為泥,方洩我心頭之恨。”李亦傑聽了這話,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直升到頭頂,全身發冷,艱難開口道:“韻兒,你夢琳並不是全然無藥可救,她也是曾跟我們風雨同舟的夥伴,你就忍心下這樣的狠手,卻不尋真正的罪魁你何時變得這般氣量狹小,陰險狠毒?你簡直殘忍得令我恐怖!”沈世韻冷笑道:“李卿家,多謝你的評價了。你什麼都不懂,卻總幻想著當救世主?你知不知道,當日在長安王府,楚夢琳一聽說了我的身份,待咱們五人各自分道揚鑣後,是夜便迴轉潛入暗殺。如不是皇上在場,陰差陽錯的救了我,我今日還怎能有命來聽你譴責?如今她仍賊心不死,竟敢公然闖入皇宮行刺。本宮沒有那般高尚,給她打了左臉,做不到復將右臉送給她打。是不是她想殺我,我就該拋兵卸甲,脫得一絲不掛,迎上前等她動手?她要害我是無心之過,我想活下來就是氣量狹小、陰險狠毒?這是你的論調了,難道本宮的命就活該比她低賤不成?哼,連江冽塵如此人物,尚且懂得對我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