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正派,又有哪一路肯收留我這個拖累?恰好血煞教勢大,全為圖個溫飽,我就抱了試試看的心思,前來投奔。果然,即使他們肯收下我,也只能得著一個看門的營生。不過,那也很好了,至少不用跟著他們到處行兇作惡,多犯違背自己良心的罪孽。”南宮雪心中隱隱作痛,第一次覺得,魔教中人並非都是罪大惡極。步入歧途,有不少還是為生計所迫,不得已而為之。輕聲道:“那麼,以後你又打算怎麼辦呢?還要一直待在這兒麼?不如——不如到正派門下,投師學藝,以後到哪裡,都總有個見得起人的依託。我可以給你引見”此時幾乎脫口而出自己正派弟子的身份,總算及時忍住。倒不是信不過那人,而是擔心給暗地裡埋伏之人聽去,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鬧得不好,還會連累上他。
那人苦笑道:“否則還能怎樣?走一步算一步罷。多活一天,就多賺了一天。那些成大名、立大業的功績,要留給大英雄去做。像我這樣的廢人,是沒什麼宏圖遠景的。”南宮雪一時動情,急道:“可是血煞教究竟不是善地!那是個罪惡的深淵,早晚是要滅亡的!正道早已整裝待發,等得手刃元兇,對其餘給他幫忙的小卒子也不會放過!只要是他們認定有罪,殺你便是替天行道,才不會多聽一句解釋”那人道:“戰亂年代,誰又不是為了活著呢?你雖然滿口大道理講得挺歡,還不是跟我一樣,也進了這個罪惡深淵?況且照你所說,正派中人同魔教妖徒,本質也沒有什麼分別。不過是彼此稱謂的不同罷了。至少在血煞教,不會隨隨便便給你一個罪名,就殺頭示眾。”南宮雪無言以對,同時對正派一點殘存的信仰也給他駁斥一空,神色極是萎頓。那人嘆了口氣,又道:“關於正邪之爭,是沒有咱們什麼事的。地位卑微之人,連說話的資格也沒有。那些理論,你同我胡亂講講也罷了,在外頭可千萬閉緊嘴巴。教主很忌諱這些東西,或許是人爬得越高,越怕摔下,也便會越敬鬼神。”南宮雪心道:“爬得高位之人,虧心事大多也做得不少,怪不得擔心鬼叫門!”想到自己雖仍自詡為正派弟子,但既未做得李盟主的夫人,即連華山門下,孟安英也早已不認她這個不孝的徒兒了。如今自己正是無門無派,天下之大,卻終無所歸依。
還在怔怔出神,先前那教徒已折轉回來,向著南宮雪一攤手,道:“右護法請。”南宮雪點了點頭,順著他所指方向,走了出去。腦後還聽得他大聲斥責先前教徒,不應在右護法面前胡言亂語之聲。
順著路找到玄霜,見他正待在場中空地,百無聊賴的蹲在地上,手中光線閃爍,卻不知正把玩著什麼。南宮雪上前請了個安,道:“副教主,屬下遲到了。”此前她腦中的玄霜,總是個沒長大的小孩,要將他同魔教中一呼百應的副教主相連,總有些困難。因此每回見他,態度都是彆彆扭扭。直至今日,才真正擺脫了那個影子。但是否也即表明,那個天真可愛的孩子,是徹底的消失了?
玄霜淡淡道:“你沒有遲到,是我早了。”南宮雪方才在房外見他,還覺他心情極好,能同下屬嬉笑玩鬧。這一會兒,卻又鬧起脾氣。不知是誰惹得他不快,卻只希望,害他失去笑容的那人,別是自己才好。沒話找話道:“教中下屬,都很喜歡你。你這位副教主倒是深得民心啊。”勉強擠出個笑容,但見玄霜一臉的冷若冰霜,全無笑意,面龐頓時僵了。
玄霜默默注視了她片刻,道:“我是為自己而活,別人對我的看法,沒有半分價值。我不奢求任何人來喜歡我,也不在乎他們討厭我。”手腕一翻,掌中之物終於見了光,卻原來是一把銀製短刀。“唰”的一聲,空中一陣氣流湧動,刀刃直橫到南宮雪面前,道:“我一直想試試,究竟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劍利,來罷!”
南宮雪著實吃了一驚,不料玄霜鄭重邀自己赴約,卻是一出手便亮兵刃。莫非給他識破了女子之身,便來對她的真實身份生出懷疑?一時間不知所措,假如他當真要與自己為敵,難道就能下得去手攻擊他?這位李亦傑讚不絕口的弟子?
玄霜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窘相,倒先笑了出來,解釋道:“別緊張,只是我向來自負,總覺得自己在血煞教,是除教主外的第一高手。這個地位,一年多來從未動搖。但當你出現以後,我才真正有了危機感。便算是為求捍衛自家榮譽,又或是同新來的高手切磋,摸清他到底有幾分實力,也是尤為重要。這是在練武場上,教中早有規矩,即使你失手殺了我,也不會治你任何罪責。相反,還會授你副教主之位。教中職務更替,向來便是由下階殺死上階,因此每人或為升官,或為保住自己地位,都得不停的練功,隨時詳察敵情才成。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