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兒,搖槳的人已聽話的向岸邊劃去。
小舢舨在岸邊打轉,划槳的一人離開位子拿起船繩拋到岸上,繩上的倒勾扣住岸沿,力道不小,小舢舨定住停下。
這幾人行動上很配合,聶遠臻抓住女孩子的腰帶躍上岸,喝道:“都給我上岸。”
“大爺,這趟買賣就賺這些,小的們都孝敬給你,這位是京城陶家小姐,還請大爺不要為難她。”船伕打躬作揖求情。
“陶家?她是陶勝風的妹妹?”聶遠臻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大爺不是劫道的?是官差?”搖槳的幾個人似是慌了神,撲咚齊齊跪下,“官爺可憐可憐小的們,為了這條財路,小的們日夜苦練,幾個寒暑才練出這手搖槳絕技,雖然往來送一個客人就能得二百兩銀子,可是,捨得花大錢的客人不多,十天半月也只拉得一個客人”
如此精湛的飛槳技術,竟只是求財,與自己猜測的那件事無關?聶遠臻眉頭皺得更緊。
“你認識我哥?混蛋,你知道我是陶羽衣,還不快點給我把肩膀扶好,疼死我了。”女孩呱呱叫嚷。
不理那女孩子,聶遠臻抓起搖槳的六人的手腕,奇怪,都是沒有內力的普通人,藉著明珠的光亮,聶遠臻仔細看了看那幾個人的手掌,那幾個人掌心厚厚的一層硬繭,竟真的長年搖槳留下的。
聶遠臻隨後看向那個女孩,妝蟒繡蝶府綢上衫,刻絲彈墨綾襖子,束一條掐金玉扣雙環如意絛,青哆羅呢褲子束進紅香羊皮小靴裡,外罩了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皮裡的鶴氅。
極好的料子做成的衣裳,搭配卻不倫不類。
那一日他和沈墨然一起離開京城,在後面騎馬趕上來把沈墨然拉到一邊說話的女孩,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打扮。
烏雲寶髻,含珠翠釵,兩籠彎月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香腮如玉,丹唇一點桃紅,與那日一瞥之下見到的那女孩半分不差。
這女孩果是陶家小姐,沈墨然好友陶勝風的妹妹。
陶勝風不可能與繞盤崖的秘密有牽連,他的妹妹乘坐這小舢舨,難道這些人真只是求財往返送客?
沉著臉替陶羽衣扳回肩膀,聶遠臻看向那六個船伕。
“你們只是求財?為何半夜裡行動?為何不向官府報備?”
“蠢才。”陶羽衣肩膀不疼了,哧地笑了一聲,戳著聶遠臻胸膛道:“這還用問,向官府報備,每月不管拉不拉得到客人,都得上交稅銀,而且,這條財路圖的是小舢舨的輕便快捷,夜裡大船停歇,河上沒有船隻,才能迅猛無比行駛,若是多了,哪怕只有幾艘,也得小心翼翼注意別撞上了,怎麼快得起來?快不起來了,客人誰坐這個?”
“正是正是,求官爺饒過小的們。”
“跟我到安平府衙立案。”在衙門裡沒報備沒交稅的行業也有,只要與繞盤崖的隱秘沒有關係,聶遠臻也不想多管,不過,遇上了,登記入案宗是必要的。
“你要帶人去備案我不管,我給的銀子是到香檀的,得讓他們先把我送到香檀城。”陶羽衣解下鶴氅,揮動著扇風,口中叫道:“怎地此處與京城氣候差這麼多,熱死我了,真不舒服,你們快給我上船,把我送到香檀找我墨然哥哥,我得趕緊洗漱一番。”
“官爺,你看?不然小的們先把陶小姐送到,陶家小的們惹不起啊。”幾個船伕卑躬掐媚看聶遠臻。
說了這許久的話,天邊露出魚肚白,那幾個船伕的面目看得更清些,面龐黑紅,額頭皺紋很深,身上俱是灰色粗衣,看樣子就是一般在水路上討生活的人。
陶家那樣的門楣他們這樣的人確實惹不起,陶家與太后孃家石家並稱寧國南北兩富,陶勝風足尖跺一跺,寧國商圈得震幾震。
聶遠臻沉吟了片刻,捉起陶羽衣跳上小舢舨,對那幾個船伕道:“開船,先送陶小姐上香檀城,再回來安平州立案。”
☆、29輕掩香幃
第29章——輕掩香幃
洗漱了上床,想著沈墨然就在一牆之隔,阮梨容心頭又亂了起來。
靜謐裡似乎能聽到他清淺的呼吸,隱約還有前世的暱喃細語,阮梨容輾轉難眠,模模糊糊方有一絲睡意,忽聽得一聲風騷之極的低吟:“官人恁大東西,叫奴家怎能承受得下?”
阮梨容霍地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拿繡鞋往腳上套,一隻手中風了似的不停顫抖,半晌繡鞋還套不進小足裡面。
“若小了,怎能讓你吃飽,小娘子且放寬心,管叫你只快活不吃苦。”便在此時,又傳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