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這一次我定要他們血債血償!”他目光炯炯的低頭看著我,眼底有股幽暗的火焰在燃燒,“汗阿瑪準備攻打葉赫,急召我回去。悠然,我不想你為難,這次你且留下,不要和我出征了。”
我張口欲言,他眼神放柔,輕聲道:“布揚古待你再如何不好,總是你的親哥哥你心地太軟,若是跟了我去,見了這些殺戮,不免又要傷心,還是不去為好。”
我頓時啞口無言,要待解釋,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好,唯有苦笑。
八月十七,據聞金國汗努爾哈赤率八旗精銳,發兵扈倫女真葉赫部。
我在喀爾喀待了三天,墓穴內整體構造已然完工,這幾日是由畫匠在內室墓誌銘碑後畫布喜婭瑪拉的畫像。望著那熟悉的絕色容顏漸漸的被一筆一畫的勾勒出來,我心臟驟縮,沒來由的感到一陣不安和煩躁。
自從金兵出赫圖阿拉,安達裡便再也探聽不到任何訊息,現下戰況到底如何,竟是一點線索也無法得知。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往後推移,我的情緒越來越浮躁,終於捱到那副畫像完工之日,我瞪著那張嬉水盈笑的絕世容顏,毅然做出一個決定。
“安達裡,你是葉赫人吧?”
被皇太極留下來負責保護我的安達裡面對我的提問有些發怔:“是。但我從小就跟了四貝勒,託爺的恩情我才能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才有瞭如今的我!”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作為心腹,皇太極對安達裡和敦達裡這兩個從小跟隨自己長大的哈哈珠子,有著絕對的信任度。我相信皇太極識人的眼光,就如同我相信葛戴一樣,我也會相信安達裡的忠心。
“我,要去葉赫!”
“可是福晉”
“貝勒爺若是怪罪,我一人承擔”
小白腳程奇快,雖然我的騎術不是很好,但是有它在,與安達裡這些打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勇士相較,我也不至於成為拖累。這一路快馬加鞭的連趕了三日,我累得全身骨骼都快散架了,然而一顆心卻始終高高的提著,難以放下。
抵達葉赫境內已近傍晚,隔河相望的東西兩座城池硝煙滾滾,滿目蒼夷,戰死計程車兵屍首漂浮在葉赫河面上,血水浸染。
“安達裡!派兩個人去打探一下,爺如今在何處?”
安達裡隨即應了,指派跟隨的親兵到前頭打探戰況,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天已擦黑,那兩人才回來。
“回主子話!我八旗軍同葉赫交戰已有兩日,大貝勒負責攻打西城,四貝勒此刻正帶兵攻打東城”
我猛然一懍,東城金臺石!
金臺石可是皇太極的親舅啊!當年孟古姐姐抱憾至死,皇太極對那林布祿深懷恨意,十六年的怨恨累積,只怕是啖其肉噬其骨方能解恨。只可惜那林布祿早死,如今繼承東城貝勒的已換成金臺石。只怕只怕皇太極遷怒之下,未必肯輕饒了他!
“去東城!”
催馬疾馳,接近東城時,卻見外牆已倒,屍橫遍野,有八旗將士在四處遊躥。我讓安達裡打起正白旗的旗幡,帶著這十幾名小兵堂而皇之的踏入城內。
雖然夜色昏暗,我卻駕輕就熟。隨著馬蹄嘚嘚的踩在青石板上,似乎一聲聲砸在我的心上。瞧方才那光景,東城外圍已破,葉赫已然亡了一半,只不知布揚古那裡又當如何?代善驍勇,豈是布揚古之輩能擋?
思念間,已至八角明樓。只見樓下圍滿八旗兵卒,火把點點簇簇,竟將黑夜照得恍若白晝。
極目所視,八角明樓上,金臺石扶欄而立,仗劍怒指:“我乃大丈夫!非明兵可比,豈會束手就降?我葉赫即便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屈服於你努爾哈赤!”
四周風聲簌簌吹過,除了眾人壓抑的喘息聲,只有火燭時而噼啪作響。我背上感到一陣涼意,才打了個哆嗦,忽聽一個渾厚而熟悉的聲音冷笑道:“戰至一兵一卒?哈,金臺石,難道你想要髮妻幼子一起跟你陪葬麼?”
我目光一凝,順著那聲音迅速在人群裡找到了努爾哈赤的身影。他騎在馬上,一身黃胄戰袍,氣度雍容。
這是我自烏拉河一役後第一次見他,這位赫赫威名的大金汗,此時已是兩鬢微白,但那身英武霸氣,卻是一絲一毫未見折損。我下意識的將身子一矮,滑下馬來。
“福晉”安達裡小聲喊我。
我朝他擺擺手,悄沒聲息的混入諸多兵卒之中。
八角明樓上的金臺石已是狼狽不堪,他身後尚有一男一女,女子在掩面低啜,男的雖還是個未成人的孩子,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