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旁的那匹駕車白馬的背上,刀起繩斷,馬受擊“嘶溜”開蹄而去。
“可惡,竟然搶了將軍看上的馬!”兵丁欲追。
厲鷂喝止:“看他們車上留了什麼,小心。”
兵丁依命用長槍挑開車簾,顯出裡面血肉模糊的兩人:“將軍!”
厲鷂擰眉道:“試試他們是否還活著?”
兵丁小心翼翼地探探了兩人鼻息,點頭:“都還活著。”
“用你的馬套上,你來駕車,帶他們回城中救治!”能勞動畲人用兩個武功不弱的人來保護的,身份定然不凡。只是,為何會棄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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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劼,為何不帶那個丞相走?這樣,我們不是白忙了一場麼?”黑衣人乙心有不甘地問。
黑衣人甲搖頭,“你這個傻瓜,告訴過你多少次,在敵營不要隨便叫我的名字,方才你違了。”
黑衣人乙本本分分地應了一聲,道:“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何舍了那人?”
“如果他是清醒的,帶著也省些力氣,能帶則帶了。他現在不知死活,只會拖累咱們。帶回去,若真死在手裡,麻煩可想而知。反正我們的初衷也是要嫁媧他人,這下子落在正主手裡,我們何不將錯就錯?還省得到時不知如何伺候這個燙手山芋。以淦王的脾氣,縱算煊國將宣隱瀾送回,他亦會生疑。畢竟連宣隱瀾也不清楚是誰劫了他,是不是?”
黑衣人乙扯下面巾,揮臂高呼:“劼,你太聰明瞭!啊呀!”肩上一痛,慘叫連連。
黑衣人甲好笑,“劬,你總是這般魯莽。”忽然嘆息,“只是可惜了,不能多和那位宣相過過招,他也稱得上是個奇人。”
蝶雙飛 第二卷 第十章
宣隱瀾當然沒有死,甚至連昏倒也不曾。只因害怕黑衣人躥過來殺人滅口,才“死”給他看。而那個因震裂傷口貨真價實地陷入深度昏迷的常容,車轅著地時傷臂掄在她左頰上所染上的血漬,幫了她的大忙。隨後煊軍視探,又唯恐急亂之下找不出應對說辭,索性佯裝到底。
新馬舊車,車子再一次疾馳,她的心突然急遽劇躍,血液亦感知到心的狂亂,隨之奔流起舞。冷靜,冷靜,這是做什麼?此一去是煊軍陣營沒錯,離“他”卻還有十萬八千里了吧?清醒!清醒!她毫不留情地食拇指並用在豐厚多肉的腿上旋轉了九十度——似乎哪裡不對,她的美腿何時出現了恁多贅肉?再操作一次,恍然明白,施力的目標錯誤。唉,可憐,常先生的昏迷的確夠深,遭人如此虐待,哼都哼不出來。不過,那位大個將軍說過要醫治你,挺住哦,希望已在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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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府堂皇奢華的大門,在並不繁華的良城,格外顯得突兀醒目。它的堂皇奢華,乃是拜前任帥爺歸良所賜,一榫一鉚都沾著民血民汗,原本象徵富貴的硃紅色,也變成了刺眼的腥紅。
厲鷂下馬,吩咐迎來的下人攙出車中傷弱。哪成想,車簾才一挑啟,裡面探出了一個白色身影,狀似茫然:“此為何地?閣下何人?”
半面是血,出聲卻全無病態,奇了。厲鷂抱拳道:“這位兄臺,你受了重傷,詳情還是經大夫醫治後再談。”
“重傷?哦,兄臺您可能誤會了,在下這臉上的血全是我身邊這位老僕的傷臂染上的,我可是毫髮無傷,剛剛不過是因撞擊太烈暈了過去而已。這麼說,是兄臺救了我們主僕?在下在此謝過。”跳下車轅,長揖一禮。
厲鷂欠身還禮:“請進府詳談。”
也就是說,人家不準備放他們走人嘍?也罷,狼群闖不成,有虎窩相候。
元帥府?相信踏進大門時看得沒錯,怎麼裡面看起來比王府還闊綽?她那相府更甭論了,想來那位道貌岸然的兄臺,沒少揩油哦。宣隱瀾隨在體高膀闊的厲鷂身側,腳走得有些酸了,才見一個圓月拱門小院,僕人將昏迷的常容架了進去。
“委屈兄臺暫居此地,在下馬上叫大夫過來,兄臺自己當真沒有受傷嗎?”厲鷂也說不清他為何對一個尚不知底細的陌路人如此客氣周到。
“謝兄臺上心,只要拿一些清水過來,在下管保恢復如初。”
厲鷂尚要趕著覆命,幾句寒暄後告辭出來,忍不住回頭一望:這個人的眼睛,怎麼會有些許的熟稔之感呢?
淨臉時,宣隱瀾才明白為何自己的裝死會騙過黑衣人,這血也太多了吧,常容先生會不會因為失血過多死翹翹?第三盆水後,水才不再變色,拭淨面上水漬,向侍立於旁的小婢莞爾一笑:“謝姑娘。”
小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