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兒一紅,說:“公子不沐浴麼,將軍命小婢拿來了換洗衣物。您的衣服袖擺上,有血漬呢。”
沐浴?是很想啊,但我不想死得那麼快。宣隱瀾笑道:“姑娘看上去年紀好小,今年多大了?”
“奴婢叫伶兒,十三歲。”小婢臉紅得更豔,嬌羞萬狀地道。
買一送一,問歲數,名字也有了。“伶兒?好名字,與我妹妹同名呢。”
伶兒沒料到一個如此高貴的人物會跟自己講那麼話,小鹿亂撞,眼橫嬌憐。
“伶兒妹子,你們將軍如此英拔魁梧,竟是個細心漢子,平日對你們也很好罷?”
一聲“伶兒妹子”心花綻放,伶兒開心地說:“厲將軍可是個大大的英雄呢,一到良城就把畲國人打敗了,大家都說畲兵一聽到‘軍神’兩個字,都會抱頭鼠躥呢。”
厲——鷂?天涯何處不相逢,怎會想到幾日前還曾在嘴邊出沒的人名,今日會看到活人?
宣隱瀾恍然間,記起了隔壁苦命的老常同志,說:“伶兒,帶在下去看看我的老僕好麼?他受傷極重,我想聽聽大夫怎麼說。”
伶兒頓生歆羨:“您那位老僕好福氣,能碰上公子這樣體貼下人的好主子。公子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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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言少緒的厲鷂大將軍聽到大夫所言,難免驚訝:“閣下確定?”
大夫篤定頷首:“小人已再三診過,且亦請伯昊先生看過了。”
伯昊給予確認:“那傷者的確是明源公公的同道中人。”
戎晅道:“這樣說來,那位主子極可能是他國王族。”轉向厲鷂問,“他們可知自己身處何地?”
厲鷂略一沉吟:“那白衣人顯然看到了府門的‘元帥府’三字,不過府內無任何我軍標識,他不易曉得此地是哪裡的元帥府。”關於這一點,真感謝那位前任歸良,把偌大的帥府建得極盡奢靡之能事,偏偏不見一絲“帥”氣。
“厲卿確定劫人的是畲國人?”
“是,而且是地位極高的畲國人,畲劍焰刀在畲是隻有貴族方能習練的武技。以他們的功力來看,習武時間至少在十年以上,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均與臣不相上下,如果不是赤練陣首尾呼應以膠纏消耗對手氣力,臣帶去的幾十個人怕是有去無回。”
“厲卿又從何判定車上人是畲人所‘劫’而非‘保’呢?”
“據哨衛所報,那馬車在山下繞了幾個來回,才選了這一條入畲最快的路,似是要甩掉或掩蓋些什麼。車中人受了重傷,包紮手法極為簡略,顯然未經精心醫治;而那畲人在逃走時也毅然決然,顯然車上人不是其有所掛戀之人。”
伯昊忽道:“將軍分析得有理,那車上人的確不是畲國人。”
“先生何以如此篤定?”戎晅無法不持疑,心頭那份揮之不去的忐忑是什麼?
“是與不是,試試何妨?”伯昊詭異一笑,分明是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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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了,常容先生似乎仍然不打算醒過來。宣隱瀾偎在榻邊的藤椅上,斜睨著那張溜光水滑的昏睡胖臉已有兩個時辰。
伶兒遞過一盅茶,道:“公子,您也不要太擔心了,大夫說了,也就這兩天,您的老僕就會醒來了。”
我擔心?是啊,擔心。從那大夫的詭秘行色中,隱約察到對方已得知了常容的宮人身份。煊淦並無交惡,她倒無預感自己性命有憂。但常先生那副夢裡不知身是客的無憂狀,實在教人頭疼。
“唔”榻上的常容有了動靜。
伶兒睜大雙眸,訝喜不勝:“呀,他醒了,我去叫大夫過來!”
真是個好孩子,這麼快就習慣愛屋及烏了。宣隱瀾苦笑搖頭,來到榻前,常容正從混沌中一點點恢復意識,看到她,就要坐起來,“宣”
宣隱瀾按住了他要起身行禮的恭謹,也止住了他要脫口而出的官稱,“你只管躺著,免得牽動了傷口。”她需要他老先生儘快痊癒,才有可能儘早脫身。“梁總管,我想,我們需要找出一個說辭,首先你要知道,這地方是”
一聲輕響引她起身到門前,原是想小心為上,卻不成想拉開雙扃,門口竟果然站的有人,且是個黑衣蒙面人——莫非黑衣蒙面,是各世界欲行不軌者的統一制服?
她拉開門時,對方已佇在那裡,她意外,對方也沒想到門會在自己一腳未起時大開。她看到了那白花花長劍,驟然出腿踢向對方握劍的手腕,一擊成功,長劍落地。而來者此一擊回神,徒手空拳依舊招招逼。她步步退回室內,索性來個就地取材,瓶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