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沉給我夾了一筷子蒜泥小白菜,笑彎了眼:“以後愛吃甚,我做給你吃。”
聽聞這句話,方才的不快一掃而空。我笑嘻嘻地說:“好吃我都愛吃。”
隱沉露齒笑:“好,待我們安定下來,我日日做好吃的給你吃。”
我忙不跌點頭,夾了一筷子八寶榛子肉給他:“多吃些。”
酒足飯飽之後,我站在窗臺旁看著天上那一輪明月,慨然一嘆:“不曉得明年的今日,我們又在哪裡?”
隱沉垂頭凝視著我,目光溫柔,他篤定道:“有我陪著你。”
我側頭看他,我們眸光相對。看著他眸光溫和中帶著著篤定,有片刻的時間,我的心砰然動了一下。我偏過頭,看著投在窗臺前斑駁的樹影,嘴角微微上揚:“好。”
臨出門前,隱沉往我手心塞進來一物。我回到自己房間,攤開手心將物件往燈光下一展,一隻用金絲嵌成一朵小小的薔薇花的花鈿,樣子有些舊了。我摩挲著花鈿,有些疑惑,這花鈿握在手心裡有些熟悉的感覺。將花鈿插入髮鬢,我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忽而抿唇一笑,心底有種失而復得的欣喜。
第二日早晨,我早早起來。剛開門,便見到隱沉負手而立。他回首,見我頭上簪著昨夜他塞給我的花鈿。他眼神專注,話語柔轉:“娘子,甚美!”
我連忙挺直了腰,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自我同他重逢後,隱沉這廝越發肉麻。想我這淡定的性子對上他的肉麻,忒吃虧。
禮尚往來,我也笑盈盈的稱讚他:“隱沉也甚是英俊。”
隱沉由嫌不夠,持續且煽情地對著我道:“娘子甚美,甚美!”
我繼續笑:“隱沉也甚是英俊,英俊。”
隱沉眸光越發煽情,語氣更帶著濃濃的情意:“娘子,甚美,甚美,甚美!”
娘誒,面對著他故作深情的臉,我直覺牙酸的慌。
我與他好比那初次見面的書生小姐。
一個說:“小姐有禮。”
一個答:“公子有禮。”
禮來禮去,便禮出了私情。
為了杜絕我同隱沉走了老路,我連忙語氣誠懇的問:“早上吃甚?”
隱沉答:“想吃娘子!”
我聽完,眼光便有些發直。想來是我這幅呆楞的模樣,愉悅了隱沉那顆澎湃的心。他這才收斂了臉上戲弄的深色,忍笑道:“我吩咐店小二給你煮了碗八寶粥,你先吃著,我去賣參。”
“賣身?”我駭道。我吃碗八寶粥,隱沉便要去賣身,這粥得多貴啊!
隱沉在我頭頂一敲,別有深意的道:“對,賣參!”
我心中頓覺怪異,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賣參。我不高興的瞥了眼隱沉:“以後莫要隨隨便便的敲我腦袋,人都快被敲傻了。”
隱沉點頭,口氣何其嚴肅:“娘子說的對!”
我愣了愣,心底有些無奈,又有些小意歡喜。
隱沉去賣參,我一個人坐在大堂裡吃著早飯。
一個穿著緋色衣裳的公子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抬頭四處看了看,徑直走到我跟前,文雅施禮道:“姑娘,小生可能搭個桌?”
我眨了眨眼睛,這個時辰客棧裡的人吃早飯的人比較多,唯有我這張桌子只我一人。出門在外,應當與人方便。於是我點頭,禮貌的微笑:“公子,隨意。”
那公子朝我道謝,首先從懷中摸出一條粉色錦帕擦拭桌椅板凳,再坐下喚來店小二點了一份蟹黃包並一碗蓮子羹。
那穿著緋色衣裳的公子舉手投足都甚是優雅,我拿餘光瞥了瞥他隨手放在桌上的那條錦帕,粉紅色的帕面上用青色的線繡著一枝活靈活現的曼陀羅花,我抽抽鼻子彷彿能聞到花香。
“姑娘。”
“啊”我回神,望向他。
“勞煩姑娘挪一下筷筒。”他頗有些為難的看著我,眼神清亮的像是山間的泉水。
筷筒放在他對面的角落,其實他一伸手便能拿到的。這一定是個矜貴的公子哥兒,我如是想到。我將筷筒移到他面前,他也將將伸手來抽筷子,衣袖隨著他的動作自然滑落,露出半截白玉似的胳膊。我們兩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我打了個哆嗦,娘誒,此人一雙手冰冷如雪。
他收回手,朝我牽唇一笑:“小生,失禮了。”
我愣了愣,他方才那一笑仿若春暖花開,剎是迷人。
那人見我不答,眨了下眼睛,笑眼如絲一般:“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