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低了頭:“說姑爺帶著五千人馬失蹤了”她含淚看了一眼顧嫣然煞白的臉色,又狠心補了一句,“如今——朝廷懷疑姑爺投敵了。”
“嫣然——”孟素蓉一把抓住女兒的手,“你彆著急,這事兒還沒定”她想站起來扶一把女兒,可是覺得自己的腿都是軟的。失蹤已經是極糟糕的事了,如今又加上一個投敵!失蹤甚至陣亡,女兒只是守寡,未必就沒有改嫁的機會;可說到投敵,只怕朝廷追究起來,連女兒也會變成罪眷!
不過,孟素蓉過了片刻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扶著女兒,而是女兒扶著自己。顧嫣然的臉色雖是煞白,神情卻是沒有一絲驚慌,說出的話像石頭似的:“峻之絕不會投敵!娘,我要回府去看看,還要派人去許將軍府上遞個帖子,我要見許將軍!”其實她最想見皇帝,可惜皇帝不是她隨便就能見到的。
“娘送你回去。”孟素蓉聲音都發著顫,死命掐著自己手心,逼著自己站了起來。女兒都這麼鎮定,她這個當孃的怎麼可以先亂起來?
西北軍先鋒官失蹤並疑似投敵的訊息送回京城,立刻鬧得半個京城都像炸了鍋似的,簡直沒有一家子關起門來不談幾句的。
京城裡熱鬧,宮裡自然也差不多。
“這些日子,聽說後宮也挺熱鬧?”皇帝仍舊倚著案几坐著,只是聲音冷颼颼的。
他的貼身內監額頭微微有些冒汗,但也只能說實話:“是,後宮也有幾位娘娘談及此事”
“後宮不得干政,她們不知道?”
內監額上的汗冒得更急了,半晌才道:“聽說是先從周昭容處傳出來的”
皇帝嗤地笑了一聲:“避重就輕。”
一句話說得貼身內監撲通一聲跪下了:“奴婢不敢欺瞞皇上,確是周昭容先傳了這話”但是誰不知道,周昭容是德妃提拔起來的?所以,許大將軍舉薦的人投敵,這樣的閒話周昭容不傳,誰來傳?
“傳旨。周昭容妄議前朝,貶為美人,遷到桃玉閣去。還有這些日子跟著議論的,統統罰三個月月例。”
從九嬪之位貶到美人,還要遷到桃玉閣那等偏僻的地方去,這周昭容就等於廢了。內監連聲答應,忙去傳旨了。
批紅內監一直默然無聲地站在角落裡,這會兒看人走了,才稍稍上前一步,知道皇帝是該輪到問他了。果然皇帝開口就是:“怎麼辦的?”
這話語焉不詳,好在批紅內監很是明白,立刻答道:“抄了周家的來往書信。”說通敵也是要有證據的,如今周鴻是失蹤,只能懷疑投敵,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周抄一抄,若是能抄出什麼與羯奴的來往書信來,那就證據確鑿了不是?
皇帝輕輕地冷笑了一聲:“抄出來了?”
“尚未抄出”批紅內監關於這事兒是仔細問過的,這會皇帝問起來,他也能詳細回稟,“周家二少奶奶,頗有些辦法”
刑部派去的衙役在門口一叫門,周家二少奶奶就吩咐開門了,半點都沒延誤,甚至連點害怕的模樣都沒有。衙役們進門,她已經端端正正坐在院子正中間等著了。刑部當然是先說明來意,周家二少奶奶既不像別人家的女眷一般哭鬧冤枉,也沒有攔著不許,只是請了為首的官員過去,明明白白地說:不但周鴻的書房,就算是整個長房的屋子,都可以搜,只是不能亂搜。
“不能亂搜?”皇帝似笑非笑,“那要怎麼搜才不是亂搜?”
內監低頭回話:“周家二少奶奶命兩個侍女執筆,請刑部的人跟她一起挨間屋子搜查,凡有來往信件之類要帶走的,必要逐一記錄——信件以何物封裝,其中封裝幾張信紙,每張紙上共幾行字。兩名侍女同時記錄,到最後就整理出兩份清單來,請刑部的人簽上字,兩人各執一張為證。週二少奶奶說了,要查什麼都可以,但若有人想往裡頭亂塞什麼,她就當場撞死,請孃家人去敲登聞鼓,告刑部逼死官家女。”
“呵呵——”皇帝真的笑了起來,“倒有趣。這女子,有幾分見識。”抄檢來往信件這種事,其實容易做手腳,尤其是信件多的,隨便往裡頭塞個一封半封有點毛病的,你就再講不清楚。這位週二少奶奶,竟然以性命相逼不許趁亂抄檢,又弄出個一式兩份的清單來,甚至連信紙有幾張,寫了幾行字都要寫明白,如此一來,就算是有人想做手腳也不容易。畢竟此刻周鴻只是疑似投敵,倘若真把他妻子逼死了,日後周鴻被證實清白,刑部這個逼死人命的罪名就背不起。
“許家有什麼反應?”皇帝笑過了,突然又問了一句。
“週二少奶奶派了貼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