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當然也是普通的,氣得白姨娘肝疼,飯也沒好生吃得,一門心思地琢磨,怎麼能挑唆著顧老太太快點離了孟家才好。
晚飯過後,孟老夫人雖有千句萬句話想跟女兒說,卻也要礙著顧老太太的臉面,叫顧家人先去歇息了。顧老太太沒情沒緒,顧運則陪她說了一會兒話,看著她睡了,便起身到孟素蓉房裡,將今日孟老太爺說的同文館一事講了一遍。
“老爺怎麼想,是去還是另想辦法?”孟素蓉靜靜聽完,並不多嘴,只問顧運則的意思。
“去。”顧運則肯定地回答。他也不是個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人,吃了一餐晚飯的工夫,已經打定了主意。孟老太爺讓他進同文館,必然是有道理的,那地方若是半點希望都沒有,孟老太爺也不會提。
這些年過來,他心裡明白得很,孟家對他這個女婿可算是多有提攜。別說如今孟節也進了同文館,就算孟節不進,孟老太爺讓他進,也必然是有些機遇的,只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罷了。
若是再向前十年,這同文館他是不會進的,寧願謀個窮鄉僻壤的小縣城從頭做起。可他如今已經四十歲了,沒有那許多時間來慢慢地再熬,京城裡雖然高官貴人多,可確確實實的,機遇也多些。
“老爺拿定主意就好。”孟素蓉並無異議,“倘若老爺進同文館,就得在京城裡尋一處宅子了。既要久居,就不能租賃,還是得買一處。只是京城裡房子難找,我想求求嫂子替我慢慢尋著,這事怕是急不得。”
“已然麻煩岳父和舅兄多矣。”顧運則沒聽出孟素蓉話裡的含意,順著道,“京城居,大不易,我們也不好催促,只是久居此處,只怕岳父岳母也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孟素蓉回眼瞥了顧運則一下,似嗔似笑的,“嫂嫂今日便與我說了,珩兒在青文書院唸書,就讓浩哥兒一起去;還有嫣兒和怡兒,也跟著瑾兒她們去閨學。咱們還沒進京城,哥哥嫂嫂就都已然打點過了,單說這幾個孩子,也是住在這裡方便。”
顧運則聽得連連點頭:“只是住便住了,一應開銷可不好再勞煩舅兄。”
“這老爺儘可放心,我有分寸。”孟素蓉笑著將林氏又幫她盤了個米鋪的話說了,只隱下了那六千現銀,“過日子儘夠了,只是手頭上的現銀不多——這京城裡,買處宅子動輒也要七八千兩。與其緊巴巴買個小的擠在一起,倒不如再攢一攢,挑著合意的買一處。”
顧運則倒是並不想寄住岳父家,可是聽孟素蓉這樣一算賬,也覺得有理。同文館那點俸祿只怕還不夠他跟同僚應酬的,若是為了買房子將手頭現銀都搭進去,萬一有個什麼事,難道還要問大舅兄借銀子?那還不如就先寄住一段日子呢。
“都聽你的。”顧運則打定了主意,便一心去琢磨同文館的事了,“聽說同文館裡編書也分著好幾處,經史子集分得明白,不知我能去哪一處。”他有自知之明,論讀書之淵博,他遠不如孟節,所以真進了同文館,還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上得手的。
“老爺想去哪一處?”
顧運則看著帷帳想了一會兒,才慎重地道:“岳父今晚說過,同文館裡有人想編一部《括地誌》,將各地情況盡包其中,甚至還想再繪一幅全輿圖呢。”輿圖當然是從前朝就有的,但年代久遠,河流改道山陵崩移,總歸是不夠精準了。
“若論經史詩文,我比舅兄差之太遠,倒是跑過幾處地方,在編纂這《括地誌》上,或許還能說上幾句話。只是若要繪輿圖,只怕還時常要出京去。”畫地圖這種事,沒有坐在家裡不動就能畫出來的,總要去實地考察一番,單憑著書上說的也不能為準。
孟素蓉想了一想道:“老爺這樣踏實總是不錯的,雖說同文館是冷灶,既燒了就該用心燒,若是出京也儘管放心,家裡有我呢。”
顧運則在黑暗裡捏了捏妻子的手:“又要委屈你了。”
孟素蓉笑了一笑,轉而說起孩子們的事來:“嫂嫂說,那閨學是昌平侯府辦的,當初有好些勳貴人家的女兒在裡頭附學過,連公主郡主都有過的。這些年昌平侯府有些敗落了,不過這閨學還辦著,只是去讀書的人家世大抵比從前低了些。我想著這樣倒好,免得遇上那盛氣凌人的,反而讓孩子吃了虧。”
顧運則對此十分贊同:“我們是正經讀書的人家,跟那些勳爵人家且不必走得太近。”
“既這樣,過幾日我就帶她們姐妹兩個去閨學拜拜先生。青文書院那裡,老爺也該親自帶浩哥兒走一趟。”
夫妻兩人商議了半夜才睡去。第二日孟節要去同文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