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做奴才,一條命生下來就是主子的。什麼時候用,就應該什麼時候替主子舍了去。流珠今日這樣,不說您為她這樣傷心落淚,便是您眉頭都不皺一下,她也是死得其所。就像那麼多忠臣良將,那個不是為了主子的天下肝腦塗地,便是皇上叫他們去死,還要捧著白綾三叩天恩。咱們雖是奴才,但也懂得何謂忠心,何謂生當隕首、死當結草。”
“我。。。”想起流珠,容蕭手指不住顫抖,“那日流珠就那樣躺在地上。。。。。。”
“主子還不明白麼。”流光握住容蕭的手,切切道“原先在景儀宮,奴婢與流珠出去,誰見了不恭恭敬敬喊聲姑姑,討巧賣乖的巴結著,還不是因為娘娘是貴妃,宮裡頭誰也不能越過您去。後來咱們在冷宮受欺負,做奴才中的奴才,又是為了什麼?在這地方,就是踩低捧高,跟紅頂白的過日子。您這樣對皇上冷著臉,皇上難不成還上趕著您?後。宮又多少主子想接著皇上的寵幸爬上去,一撥又一撥,您就這麼忍心將皇上的心意磨沒,甘心放了那些害您的人,不清不白的頂著淑人名分,讓奴婢和流珠繼續受人欺負,老爺夫人一輩子留在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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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冷宮的事一出,皇上已經很久沒來後宮了。寧妃靠在紅木美人榻上,貝殼般的指蓋兒上塗著丹寇,纖纖放在軟墊上,由身邊宮人在一旁用小扇輕輕扇幹。
沈團兒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寧妃翹起一根手指看了看,才轉向沈團兒:“本宮讓你做的東西,都成了?”
“娘娘,您也知道,現在宮裡。。。。”沈團兒面露難色,因為冷宮的事,皇上太后震怒,下令徹查禁藥,眼下風聲正緊,自己實在是不敢。
“上次皇上在本宮這兒歇下,可後半夜又走了。”寧妃淺淺一笑,“你一定有法子讓皇上留一晚,對不對?”
第九十五章 跪,安
沈團兒到壽康宮內殿時,正看見幾位娘娘與太后圍在一張檀木山水玉八仙桌上打葉子牌,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熱鬧。莊妃在南窗羅漢榻上坐著,正與許久沒在後宮露面的惠妃一同吃茶。
先給太后和幾位娘娘主子都行了禮,沈團兒才溜著榻邊兒繡墩坐了,笑著向惠妃道:“娘娘髻上這年年如意簪真是好看,這麼些攢珠,奴婢一進來眼都瞧花了。”
惠妃剛出小月,身上還虛,加上沒了孩子,是百十個不願意在後妃前拋頭露面。但上次太后不樂意的事,她也聽底下人說了,雖說心裡委屈又難受,但再不來給太后請安,那就是自己沒理了。本打算坐坐就回宮,但眼下沈團兒一來,她倒不好意思立馬起身。扶了扶髻子,隨便扯了個笑給沈團兒。
莊妃在宮裡一直是老好人,看惠妃不說話,自然打圓場,向沈團兒笑道:“你不知道,這簪子是內務府的新花樣,就做出來那麼一隻,我看見喜歡得不行。皇上卻說惠妃帶著好看,硬是從我那兒拿過來的。”她抿嘴笑著,用帕子掩了掩口,才端起身邊的六安茶,“要我說,皇上對惠妃,那真是宮裡獨一份的好。”
惠妃心裡這才舒服點,只要聖寵在,就沒人敢怠慢自己。手裡端著天瓷碗,惠妃笑道:“這奶羹做的好,吃到嘴裡跟化了似的。”
“你愛吃,就領了點心廚子去,你那兒不是有小廚房麼。”莊妃笑道,“御膳房裡新進的點心嬤嬤是打南邊來的,做奶羹沒羶味兒,回頭讓她天天給你做。”
惠妃抿笑道了謝,沈團兒又跟腔說了幾句奉承話。
那邊打葉子牌的幾人手上雖拿著牌。但耳朵卻是一直豎著。見那邊三人說得熱鬧,太后微微一笑,對賢嬪道:“哀家瞧著惠妃氣色還好。倒是你,好像瘦了些。”
賢嬪穿著雲雁細錦夾襖。頭上只帶了把菊紋珠花,顯得格外素淨。餵了張“萬”字牌出去,賢嬪笑得有點勉強:“回太后娘娘,臣妾就是前幾日受了點風,已經大好了。”
這表情明晃晃的就是有難言之隱,在坐都看得出來,寧妃正坐在賢嬪對家。當即關心道:“你有什麼為難的只管說出來,咱們這麼些人在這兒,便是我沒辦法,太后也能為你做主。”
太后瞟了寧妃一眼。心裡有點嫌她不老實,多管閒事。臉上卻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賢嬪目光偷偷在桌前的幾人臉上打了個轉,又瞄了眼不遠處的惠妃,才嘆氣道:“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事,都是底下人嘴不乾淨。多舌說容氏的事。臣妾讓他們氣著了,堂上又吹了些風,才有點不舒服。”對上太后審視的目光,賢嬪自覺低下頭去,嘴裡道。“都是些混賬話,別髒了太后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