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上遺留下來的氣勢、意韻,可以盪滌他心靈,彌補他的不足。
對他而言,這條上山的路,比那石壁上的劍痕還要豐富多彩,意義深遠。
他在這石像面前或動或靜,一站便是十天,有時一動不動,有時卻手舞足蹈,有時長笑感嘆,有時蹙眉緘默。
十天之後,他邁步走去,沒有分毫阻礙的走了上去,沿著石階往上,一轉過了怪石嶙峋的彎道,迎面又是一尊雕塑,雙劍交叉如剪,透著極其兇惡狂暴的氣息,似乎誰在這裡一露頭,便是雙劍一錯,讓你腦袋搬家。
“黃泉劍魔交叉劍,十字劍光滅仙人”林青精神一振,在這裡停了下來。這雕像是黃泉劍魔,比那鐵劍客古老的多,乃是劍道最繁榮的時候魔道黃泉宗的絕代劍魔。傳說他一對魔劍,殺生無數,劍法之兇殘,駭人聽聞。到達最後,他為圖飛昇,尋找到天下十個轉世的仙人,狠下殺手,一舉滅之。鮮血之中,他終於成功踏上了仙域。那十個轉世仙人,無不是驚世的大人物,在世之身個個也到了天仙修為,將欲重返仙界,卻成了黃泉劍魔的墊腳石,死的奇冤。
黃泉劍魔曾說,殺人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劍。林青一看到這獰惡的雕像,他頓時明白了,這句話大概不假。因為他已經無情,心裡沒有了禁忌,想殺誰殺誰。他修煉劍道成魔,大概把自己的心靈都給滅了。
在他那個時代,真正的高人早就看出,他是真的“劍魔”。
林青看了一會兒就走了,他不要這種劍道,看了之後就罷了,並不體會,也不怕它。待得峰迴路轉,他又看到了一尊雕像,仍然出自魔道。那是古老劍客天幕劍尊的雕像,氣勢宏大,一劍指天,揮灑劍氣,大如一片天幕,歷來的絕代劍客,沒有誰的劍道比他的更宏大。遺憾的是,他的劍道業已失傳很久,無數年來沒人再練出大成就。
林青在天幕劍尊之前,足足停頓了一月之久。
山**上應接不暇,他離開這裡,再往前,又現一尊雕像。那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抱劍在懷,抬頭凝望著天空,完全無視了路人。
“琅月劍仙!”林青神色肅穆。這是真正的劍仙轉世,沒有胎中之迷,知道過往前身。在她的時代,她是獨行的旅客,無人能及的第一。她懷中抱著劍,似乎只是來紅塵中走一遭。那劍偶爾出鞘,照亮了一個時代。地魔橫行的當初,是她一個人殺光了地魔的老祖。自琅月劍仙飛昇,從此以後,地魔再也沒能抬起頭。
她的劍意,只能讓人感慨“只應天上有”,林青也領悟不來,後世也從未有誰領悟。看了一會兒,林青只得走了。但當他走到前面,驀然回頭,能夠俯視琅月劍仙的時候,忽然在她孤寂冷傲的面容上看到了一絲不同。
“她的劍快出鞘了!”林青心頭不禁一震。
但是那劍始終不曾出鞘。好像在說,這大地之上,已沒有一個配當對手,所以只能望向天穹,在那上面,或許能有誰夠資格讓這劍鞘中的寶劍一現鋒芒。
“這是求敗的意思麼?”林青發出呢喃。他沒能從琅月劍仙的雕塑上體會出劍意,但卻感受到了一種傲絕天下的氣概。
巾幗已如此,鬚眉當如何?
林青感慨的時候,不禁在內心問自己。他這般一問,心裡的雲霧頓時散開了一些。他內心的領悟,頓時更深了一層。
然後,他繼續往上,整個人身軀都是一陣惡寒。一尊雕像筆直而立,一劍探了出來,似乎要橫著一揮。林青一看,頓時感覺身體被分成了兩截。
“弒仙會的劍客!”林青的神色凝重無比,腦袋裡浮現出建木樹身被一劍斬斷的情形。面對這個劍修雕塑,他的感覺竟是從未有過的真切。
這個劍客叫做滅法邪尊,是弒仙會的一代老祖。如今的弒仙會雖然依舊可怕,但已不比當初,人才漸漸凋敝,許多傳承無法為繼,已經淪為一個純粹的暗殺組織和邪惡集團。他們上不了大舞臺,再也不能像往昔那般,呼風喚雨,邪威震懾整個天下了。
自滅法邪尊被上界道統接引,飛昇之後,這片天地的弒仙會便走過了最巔峰的時刻,開始踏上了漫長的下坡路。滅法邪尊的劍道傳承在弒仙會里完整的儲存了下來,但無數歲月以來,卻沒有誰能有資格繼承。
“敢破天下法,無人為我師!”滅法邪尊雄心萬丈,同時又驚才絕豔。他的可怕之處在於劍意近乎無敵,配合傳自誅仙王的力量,還在地仙層次,便壓制天下各路巨擘足足三百年,他飛昇之後,天下修士方才得以喘息。
那三百年,是修真界最為黑暗、低落的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