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就不去救。若要殺你,我就去拼一場。”
“好的。你就過來陪我死吧。若到時又怕了,就趕忙逃。千萬不要勉強。”
“明白。我都有些後悔得罪那姓顏的了,其實我只要裝得跟其他夫人一樣,吃人飯不說人話,可能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你要是八面玲瓏,我就不想要你了。”說完把林芷彤推倒。
林芷彤道:“小心點,我有身孕了。”
耿聚忠張大了眼睛,眼珠子放出光芒來。小心翼翼地把林芷彤捧在手心,圍著床轉了個圈。道:“老天待我不薄。你一定要逃出去,哪怕我被斬了,也不要來救。”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
林芷彤猶豫了很久,咬咬牙道:“聚忠,這孩子不是你的。”
聚忠的臉冰凍地如一朵菊花,半晌,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以後的日子,多喝點湯,少練些拳腳。”
第一十六章 糧倉小吏
林山石想不明白,當年這錢怎麼來得這麼慢,自己拼死拼活教四個徒弟,外帶耕三畝田,日子還是過得緊緊巴巴的。如今每日只去糧倉逛個時辰,喝一壺茶,再教士卒們用一刻時間打個套路,每月的錢都花不完。這時才知道朝廷官吏的薪水都有兩份,十九兩銀子的俸祿還只是擺出來給百姓看的,背後還有份官吏人人都有的月例。林山石不知道算什麼級,反正跟糧倉的總計吏拿得一樣多——三十五兩一年,按月份發放。這幾日,天氣剛剛轉熱,糧倉又發了份酷暑寒冰費,整整三兩銀子,說總管、計吏、教頭們辛苦了,好弄點冰好放在家裡降暑。林山石一邊竊喜,一邊不安。心想:若坐在這兒喝茶就要酷暑費,那些烈日下耕田的怎麼算?當官的還不做事,那就真沒良心了。
可是林山石還真做不了事,剛想再教士卒幾套拳,發現整個倉庫的人,全部懶洋洋地不幹,他們都覺得練了一炷香的套路,就夠給朝廷面子了。林山石和木頭痴一頓大罵,照樣無濟於事。林山石道:“你們再這樣,我就要撤你們的職,砸你們的飯碗。”
幾個士卒冷笑兩聲,不以為然。一個平素裡吊兒郎當經常遲到的漢子,躺在糧食上喝著酒道:“喲呵,這麼橫,還沒有抬成正黃旗吧,就把我們當奴才用了?還是生個女兒好啊,父憑女貴啊。”
林山石正要發火,教頭周駝子攔住,小聲道:“總教頭別生氣,這群人大半是滿人,有些還是從龍入關的八旗後人。這撤職的話就別說了,他們生下來就是吃皇糧的。滿人願意練多久就練多久吧。大清不缺這幾個錢。我把那十幾個漢人叫過來再練練?”
林山石冷哼道:“都是兵勇,只練漢人,不練滿人,這算什麼?那就都不用練了。”生了一肚子悶氣,只好接著喝茶。就這樣日復一復,蹉跎歲月,時不時領一些不明不白的銀子。銀子一多,漸漸地不安倒多於竊喜了。他經常問自己,憑什麼賺這麼多錢?倒一不小心就想起強盜、小偷來。
終於有一天,黎知府痛罵,說衙門人浮於事,作風散漫。要求所有公門人員,不準躲著喝茶,全部下到村裡去種一日的蘭花。要與民同苦,親歷躬為打造“繁花漳州”。倉庫裡有身份的官吏頓時怨聲載道,覺得這黎知府就喜歡玩這表面文章。林山石卻很高興,賺了這麼多銀子,正覺得不安,終於有個報效家鄉乾點實事的機會了。當天第一個跑到地裡,拿起鏟子,烈日下賣力幹了起來。林山石聞著這土地的清香,感覺找到了自己的根,那是一種獨特清甜的韻味。見其他的同僚,有穿著皮靴下來鏟了兩三把土的,有乾脆就坐在水邊吃花生的,有在那聊天大鬧的,居然還有出錢買替身來幹活的。林山石長嘆一聲,覺得老百姓真划不來,養豬比養他們好多了,鋤頭就握得更緊了。
田野身後,閩南畫派的畫師們悉數來到,正在抓緊記錄這官民一家、政通人和的場景。閩南詩社的人更是當場寫出幾十首詩歌,說要文以載道,謳歌盛世裡與民同苦的政跡。忽然間,官吏們都下到土裡,也不罵知府了,也不罵命苦了,拼命幹起活來。林山石抬頭一看,黎大人的馬車已經到了。馬車後邊是更多的畫師、詩人。
黎知府帶著主簿、通判走下馬車,深情地捧起一把泥土,眼裡閃爍著淚光。他不理會眾人,徑直走近一個真正的農民身邊,輕拂著他的肩膀道:“老鄉,收成還好吧?”
那老漢沒回頭,蹲在地上幹活,慢悠悠地道:“好個屁。你不知道今年乾旱啊,下個雨像陽痿的尿尿,水庫的一點水還都用來種蘭花了。”
黎知府臉凍住了,通判正準備發怒,剛升為捕頭的徐精一腳踢了過去,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