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羽接著道:“其實我根本不願坐上這個位子,師父當初舉眾封我為大弟子,他死時飛雪教立基未穩,為不至再重蹈白羽樓同門爭權而自相殘殺的覆轍,我沒有別的選擇。而我只是想做一個平凡的人,安安靜靜地度過此生。身在江湖已是身不由己,如今卻又擔上這麼一副重擔我真的很累!”
上官遲沒有說什麼,又飲了一杯。卻聽公孫羽續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一個能接替我的人,石秋是我最看好的一個,論武功論智謀他都不在我之下”
上官遲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那你呢?你打算怎麼辦?此間事一了,就隱退山林?”
公孫羽又笑了,他笑得很苦,喃喃道:“隱退山林?江湖不是官場,進來了就出不去了。而江湖人的歸宿也只有一個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命運罷!”
上官遲冷聲道:“江湖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又飲了一杯酒,接道:“江湖人原本是為除惡扶善保衛家土而生的。之所以動亂,只是因為門派間的爭執。白羽樓統治江湖千百年,多少能人輩出?卻根本沒有這麼多的爭殺伐戮,決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一切都是因為玄刀門,自從三百年前玄刀門立派之後,左徵右戰挑起殺戮,侵吞了白羽樓大片土地,殺死了無數的無辜百姓,而兩派的鼎立讓許多肖小門派乘機得勢,之後這江湖就魚龍四起,成天打打殺殺,鬧得血雨腥風。所以,依我之見,要想改變這一切,只有一統,一統江湖,重震當年白羽樓的聲威!”
“你是說,讓我來一統江湖?”公孫羽的語聲中帶著點自嘲之意,心下也覺悵然。上官遲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但一統江湖之事豈是說而談之便能夠行的?莫說玄刀門的勢力之強大,難以撼動,就眼下之勢,江湖中肖小門派不下百餘,若知你要一統他們,怕不群起而攻之?時勢不同了,大一統之想真的已如夢寐。
上官遲卻不以為然,肅然道:“不錯,如今你已是飛雪教的教主,中原正派之首。雖然時下四海山莊的勢力難以控制,但這股勢力是不可能完全被玄刀門掌控的,長風鏢局他們必定不會甘作走狗!飛雪教只需休養些時日,以正義之師聯手各門各派,定能一舉掃滅玄刀門!到那時,天下歸心,何愁不能一統?”
公孫羽看著這個有些天真的大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知道,上官遲的心裡一直在都關懷著天下蒼生的命運,儘管他連自己的命運都左右不了。他是個不甘寂寞的人,他一直都想做出點事來。但他也是寂寞的,雖然當年在白羽樓中眾望所歸舉他做樓主,可惜就算他能夠登上樓主之位,也不過只是楊紫盧的傀儡而已。但他卻因此更加充滿了希望,甚至到白羽樓覆滅後還一直以重震白羽樓,平定江湖為己任。當然,在楊紫盧還活著時,這一切也只能在他心裡想想而已。在他這一生中,楊紫盧就像是籠罩在他頭頂上的一片陰雲,讓他難見天日,直到三年前的那場殺戮。
公孫羽有時甚至懷疑那場殺戮本就是上官遲所希望的,因為從當年他私放白清清,甚至冒著千難萬險送她去萬毒山谷,到後來他從南宮召手下捨命救白清清這一切來看,就算他沒有謀劃要殺楊紫盧,也是在暗中導演著這一切的發生的。但這些都已不重要,他也沒有去詢問過上官遲,因為公孫羽很清楚在上官遲心裡這一切都是他所不想提及的。對於上官遲的這個理想,公孫羽知道是很難或者說是不可能實現的,但他也從來沒有說穿過,因為他記得一句話——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比理想的破滅更讓人痛苦的。
公孫羽又飲了杯中酒,起身踱到窗前,雨還是淅淅瀝瀝地下著,他輕嘆道:“一統江湖談何容易!”
上官遲也沒有再說什麼,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難以實現,更何況,這一切無論實現與否,自己恐怕都已看不到了。他來找公孫羽本是想說另一件事的,但他終究沒有開口。當看到公孫羽那倔犟的神色時,他甚至感到一絲莫名的愧意。
人生一世所為何?成大事而已!
自己這一生除了一腔難酬的壯志之外,究竟做成了點什麼呢?都是因為那個人,那個讓自己畏懼了大半生的人。白羽樓樓主沒做成,如今做這個人徒有虛名的四海山莊掌門也如此狼狽不堪。在這一刻,他似乎已下定了一個決心!
公孫羽看著上官遲離開,雖然對他今晚的言行也覺得有些奇怪,卻並沒怎麼在意,畢竟眼下令他煩心的事還很多。他正在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辦,怎麼去對付那號稱“羿神”東方塵。他想到了白清清——如果這世上還有能對付得了那東方塵的,恐怕也只有她了罷?
“小師妹你在哪兒啊?”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