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有了那個女人後,就算拋棄所有人,只要她和自己並肩站在一起就夠了。可那個女人像一把冰做的刀,每次自己懷著難得的溫柔心懷靠近她時,總會被割傷。他留住了這個女人的身體,卻留不住她的心就算是當做孔雀養在宮殿中,總該能為宮殿的主人跳一支舞!可皇帝只能遠遠看著這個女人,看她在宮殿中落寞的擺弄算籌,聽她彈著箏琴,看她站在宮殿欄杆處遠遠眺望縹緲城的盛景只能遠遠看著,無法觸碰到她的心。
有時候看到她一個人落寞的樣子,他都覺得不忍心起來。可他是皇帝,身為帝王的那股子驕傲容不得他為自己無法得到的東西產生同情心,只是自己沒有勇氣毀掉她
總覺得在那個女人面前自己什麼都不是,不論自己穿著華麗燦爛的琉璃龍翔袍或是披著威嚴的鎧甲握著宵練劍,都無法與那個女人身上的氣質相比。就像凡世間的帝王再怎麼央求都得不到神的垂青憐憫一樣他就像囚禁了一個神,可與神的心的距離就像地上與九霄高天般遙遠。
也許有一天神恰好無聊了,才會用手指沾上些許蜜糖抹在他的唇上,讓他享受片刻的甜蜜在這之前他都只能遠遠看著,靜靜等待,噬咬著這股子苦澀的感覺
皇帝蒼白的臉上露出了落寞的笑容,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笑過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笑了,他無聲的笑著,像是泛在潔白雪面上的漣漪。笑得沒有一絲溫暖,笑只是個表情,與快樂無關,對於站在最高處的皇帝來說。他是帝王,從他披上琉璃龍翔袍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酣暢淋漓的笑的資格!
突然的,他很想看那個女人一眼。就像那時候在夜國第一次看到她那樣,感覺整個世界都溫暖如春。也許貿然站在她面前只能被她的鋒利割傷,可皇帝就像去看看,哪怕一眼都好。這就是他剛才笑的原因,虐心的笑,自嘲的笑。
他低著頭,慢慢朝著皇后的宮殿走去,每走一步就感覺血湧到臉上,耳朵裡有什麼在嗡嗡作響。陽光照在身上卻毫無溫度,想說話卻梗在喉嚨裡發不出聲音,目光看過去卻眼前一片迷濛,就是這樣一種兩世為人的荒誕感覺。在那個女人面前,自己真的什麼也不是!
到了,鳳儀殿。這是有關以前回憶的,唯一沒有被拆掉的宮殿——這座宮殿上一個主人是林夕皇帝的母后。他特意將這座宮殿重新修葺,為新皇后留出來。
他一步一步踏上宮殿的臺階,漢白玉的臺階上雕著一隻風雅的鳳凰神鳥。可他的腳步突然想凝固住了,怎麼也無法在往上前進分毫,他看到那個天神一樣的女人就站在臺階最高處的宮殿前,低頭看著他。那雙珊瑚紅色的眼睛沒有絲毫波動,就那樣將鋒利的目光投在他身上。
皇帝站在那裡,目光只在她完美精緻的面龐上停留了片刻就落了下去,那天神一樣的容顏多看一眼都是冒犯。太過完美的東西,人的第一反應卻不是喜歡,而是害怕。皇帝此時就是這樣的害怕,怕她悄悄走掉,怕她離開自己,儘管皇后的宮殿周圍滿是禁衛武士,還有修羅佈置下的禁術。
“你想來看我,所以我出來了。”那個女人說道,聲音高曠冷漠,像九天之上冰冷的盈月。
她能猜到自己的心思麼?皇帝心中默默想到。不管怎麼樣,能看她一眼就夠了,他知道不可能讓這個女人一下子就屬於自己。雖然很想很想見到她,可真的站在她眼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抬頭看著站在臺階最高處的皇后,看著他蒼白俏媚的臉龐,看著她狹長明亮的眼睛,那雙珊瑚紅色的瞳孔尖銳鋒利,看著她硃紅飽滿的嘴唇,看著她三千青黛色髮絲在冬日的風中飄搖華麗的宮闕凝結著冰冷的冰稜,透明璀璨,她的容顏似錦,明晰溫軟,卻帶不來半點溫存。
皇帝的目光最終也慢慢黯淡下來了。相見不如不見。
“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皇后嘴角突然浮出一絲戲謔的笑,就是戲謔。那種輕浮厭世,滿是不屑的微笑,和喜好殺戮的修羅一模一樣的笑
皇帝震顫了一下,魅惑的女人,不可捉摸的女人。他猜不透這個女人的心是晶瑩剔透的琉璃,亦或是冰冷的鐵石。
他離她只有幾個臺階那麼遠,只是她在高處冷漠的俯視,他在仰視著她。他想說自己是有多麼想看她一會兒,心裡沒有一絲顧慮,沒有一絲害怕的看著她彈琴,看著她的溫軟的笑,或者靜靜的很平和的對她說自己心裡有多麼喜歡她,對她說自己心裡有多麼疲憊,支撐這個龐大帝國有多麼累然後她會溫柔得對自己笑麼?他不知道。
可迎上她雙眼那鋒利冰冷的目光,皇帝的心頓然冷了下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