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號第一狗腿小五心中憤懣,上前故意頂撞一句。
“退下,閉嘴!”星辰冷聲呵斥。
“哦哦,少爺,小的錯了,就是聽了那些話心裡不爽,不忍心少爺再被人當作鳥雀一樣丟進籠子裡,就像讓少爺心裡舒舒坦坦的”小五訕訕乾笑一聲。
王鍾離並不惱怒,跟隨城主大人二十年,雖不像城主大人那般如得道高人一樣毫無煙火氣,可修身養性的功夫的確是到家了。
他仰起臉,望向遠方已經能看清塔樓城垛的青河城,說道:“這就是青河城了,兩邊相互蓄勢蓄力**日,應該快要開打了。夢陽的底氣很足啊,拿下青河城,竟能坐住按兵不動,倒是梵陽這邊開挖溝壑投放陷阱鐵蒺藜勤快的很,該著急的不急,不該著急的倒著急開了,這仗打得”
“只是,為何這城裡感覺如此鬼氣森森?”王鍾離喃喃自語。
鬼氣森森?星辰只覺得隔著這麼遠,都能察覺到這座城裡的滔天怨念,像被狂風攪動的海面,肆虐咆哮。
“這一仗沒那麼簡單!”王鍾離斷言,“就看夢陽在城裡給咱們準備什麼驚喜了。”
四個穿著兵卒袍服的人,遠眺那座鬼氣森然的屠戮之城,像挑釁龐大妖魔的螻蟻,義無反顧朝戰場行去。
第69章 初陣(一)
“停步!”王鍾離突然將一手按在刀上,神情冷峻。他跪下身,將耳朵貼在地上,閉起眼睛側耳細聽。
從王鍾離的神情上,星辰他們意識到有什麼麻煩的事發生了。
“急行軍,越來越近,最多不過三十里!鐵騎——勢大力沉的重鐵騎兵!”王鍾離咬牙大喊。二十年前他便是初露鋒芒的年輕新秀將領,依馬聽鞍的本事了得,靠著地面震動就能察覺出附近是否有人行軍,甚至能判斷出人數和距離,重騎還是輕騎。他半張臉都貼在地面上,用耳朵和手掌細細感知,從地面震動的情況上來看,這絕不是梵陽軍隊能有的氣勢!
夜星辰之前在極北草原生活了近五年時間,草原上一馬平川,極適合騎兵長途奔襲,而獵人出身的蠻族武士伏地聽聲的本事更是了得。他也上過蠻族的戰場,對鐵騎賓士肆虐過的震撼瞭解更多。他也趴伏下來,細細聆聽,沉默片刻,說道:“來得好快,這速度都比得上赤那思的轟烈騎了!”
突然就想起來,在極北時,有夢陽商人花了數萬金鎰從草原上買蠻族戰馬,不論價錢,只要血統純正的高雲馬。這差不多有兩年,生馬生人也該認熟了,按這氣勢,只能是裝備了蠻族戰馬的夢陽騎兵。
夜星辰站起身,仰頭看去,前方那座隱約可見的城池上,鉛雲低垂,天空像是要砸落在地,顯得如此之低,壓抑的可怕。
半個時辰前。
三十里開外的青河城,在被夢陽軍佔據第十日這一天,終於城門洞開,像張開巨嘴的猛獸!一直巡視遊弋的梵陽斥候趕忙回報,引弓長射鳴鏑響箭,他們瘋狂催動戰馬,向自家營地衝去,可身後大地在震顫,像無數巨象在跺腳,甚至在顛簸的馬背上都能察覺那能撼裂大地的聲音。
他們回頭望去,清一色月白鎧甲的夢陽騎兵出城列隊,為首的武士擎起上書‘風雷’的大旗,在秋風中獵獵作響,殺氣撲鼻。整齊列隊的鐵騎就像一座鋼鐵的堡壘,像熔融的鐵流,要衝毀任何膽敢阻擋他們的敵人。風雷騎裝備精良,一身月白色的鎧甲質地輕盈,極耐劈斬,內襯半指厚的犀皮軟甲,就算強力箭矢洞穿了鎧甲,也會被柔韌的皮子咬死,不至於危及武士性命。而將武士嚴絲合縫包裹起來的鎧甲堪比蠻族重騎兵轟烈騎的重鎧,卻更加輕便靈活,不似蠻族拙劣的鑄模熔鑄再拼接的打造鎧甲技藝,而是更加創新,工藝更加繁複的技術——將鋼鐵混入柔韌的銀和銅,繁複捶打,打成極薄的一層鐵片,再將二三十層鐵片疊放揉合在一起,堅硬不比轟烈騎鎧甲,韌性和耐貫穿能力大大增強,最重要的是不會給武士帶來過大負荷,戰馬更具機動性。
馬鞍與馬鎧連線在一起,馬鞍上有一鐵環,一丈二的長槍穿過鐵環被馬鞍支撐,武士只需調整長槍角度便能刺殺敵人,同時右手能握刀殺敵,鋒利的劈刀寒光冷冽,整個騎兵方陣就像一個鋼鐵森林,像可以移動的堡壘。風一般賓士,雷一樣殺戮,風雷鐵騎之名由此而來。
風雷大旗下的武士舉起手中佩劍,這個名為夜明山的男人仰天長吼:“為了陛下和夢陽,風雷騎,殺!”
他拉下頭盔上的面甲,一馬當先衝去。身後鐵騎雄赳赳開動,整座鋼鐵堡壘像夏日滾滾而過的悶雷,沉沉的向前方的梵陽營地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