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上方的別墅的二樓前經過,這房子面朝著山裡的公路,背向著山外的夜空。建設這房屋的主人特意在和麗娜家之間的溪溝上的短坡上保留了一些原始的樹林,作為兩家人各自遮擋隱私的屏障。陳進生認真的向上望去,樹木掩映,遮擋了大部分的視窗,只有二樓的一扇窗子和一樓的兩扇窗子能夠看到,其他的房間和視窗都隱藏在茂密的樹冠之中。
頭上的環山公路旁,一盞路燈掛在碩大的刺桐樹上,金黃的燈光瀉下來,照見兩棟別墅之間,一條潛行於樹林間的小溪溪水叮咚,蜿蜒而去,正是大衛上次來暗殺陳進生不成,逃跑時跳下去的地方。溪溝裡的一切被山上的路燈照得十分清楚,“叮咚”跳躍著的溪水一路蜿蜒向下,從兩岸的樹林間伸出來,橫斜在溪溝上方的枝杈,被瀉下的路燈燈光鍍上了一層層夢幻般的金色。可是這溪溝兩岸堡坎上的一切,都隱藏在深深的黑暗中。
忽然,對面二樓的一扇小窗的窗簾動了一下,陳進生趕緊縮回了頭,然後背靠著牆,輕輕動了動頭皮,兩股輕微而明顯的波動,迅速而輕盈地穿過耳膜,從兩耳中衝了出去,又衝了回來,只在一秒鐘內,他的兩個耳膜感受到了十幾次波動,然後那關於周圍環境的清晰的畫面就出現在了大腦裡。
那大衛赤裸著上半身,在他住的兒童房的窗子前向陳進生的視窗張望了一下,見沒有動靜,於是看了看手錶,凌晨四點,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
他回到床上,用兩隻手十分慎重地從枕頭下取出他那柄殺人無數的來福槍,然後槍口朝上輕輕地倚靠在床沿邊上,最後坐在床沿上有條不紊的穿衣服。
看來是準備行動了。
陳進生關閉腦海中的全方位立體圖,穿上衣服,然後從視窗翻了出去。
南特家的別墅背後緊靠著那條溪溝,陳進生從二樓的視窗一躍而出,曲起雙腿,虛展雙臂,像雄鷹展翅一般,橫掠出七、八米遠,從溪溝上方一躍而過,越過對面的橡皮樹和香樟樹橫伸在溪溝上方的枝葉,越過對面修築在溪溝堡坎上的圍牆,越過那一條反射著夢幻般的金色光輝的溪澗,向下滑落入黑暗茂密的樹林的枝杈空隙之中。
眼前先感覺一亮,跟著眼前就一黑,茂密的香樟和橡皮樹把金黃色的燈光篩成很小很小的、稀稀疏疏的小光束,從向前落下的陳進生的眼中不停的閃晃而過,讓他有一種不能視物的眩迷的感覺。
陳進生腳一落地,緊接著一個向前翻滾,把高處跳下時的下墜力道,轉化成向前翻滾的力道,身體縮成一團,像個皮球一樣瞬間就翻著筋斗滾到了一株橡皮樹的後面,起身後向上張望,那棟小樓裡並無半點聲息。
這是一小段陡坡,斜坡上長著密集的樹木。
陳進生悄悄地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終於潛伏到了這棟房子的房前,一扇看起來像是後門的門口鋪著一條碎石小路,通向房子另一側更遠處的山林中。
陳進生從黑暗中走出來,沿著碎石小路,來到了那扇後門之前,他想先確定一下大衛現在的位置,於是輕輕動了動頭皮,雙耳一動,兩股輕微而明顯的波動,迅速而輕盈地穿過耳膜,衝了出去。隨著他的生物雷達的開啟,一副清晰的全清立體透檢視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自己站在畫面中心,房子的立體框架、傢俱、結構,以及黑暗樹叢中棲息在草叢下的洞穴中的一窩蝮蛇和另外一處洞穴裡的幾隻地鼠,在透視的輻射波的掃描中顯露無餘,可是陳進生注意力集中的地方卻是房子一側,也就是向著麗娜家的那一側,穿著一件背心和平角內褲的大衛已經從另一側的視窗翻了出來,繞過牆角,慢慢地舉起手中的來福槍,槍瞄準自己,蒼白而多毛的食指正在準備摳動扳機。
陳進生心裡奇怪的想到:這殺人狂怎麼發現自己的?
生死攸關的這一刻,陳進生站在門前,恐怖的夜色無法撼動他剽悍堅毅的身形,就在大衛瞄準他準備摳動扳機的一霎那,只聽他用清朗而又沉穩的聲音說道:“你比你二十年前肨了許多”
“你”黑暗的屋後的拐角處,大衛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雙手一抖,手中的來福槍差點落到地上。
這還是陳進生第一次在現實中聽見大衛說話。
那聲音低沉得厲害,沙啞得厲害,如果用通感的方法來形容,大衛的聲音就像是密林裡枯敗的樹葉下腐爛發酵的動物的屍體上散發出的腐爛的屍氣,或者像是長期見不到陽光的下水道里漂浮的死耗子突然間漂進了河道,並且翻了個身,露出的小腹上泛出屍白的顏色。這殺人狂說話的聲音,和陳進生剛在夢中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