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是竹林果園,所有亭臺房舍,十九在近門一帶。葛鷹知道近日來客甚多,所有房舍均改作了客館,因在夜間,又值宴請外客三五成群,邀了同伴各回房去聚談作樂,休看進門時未遇什麼人,實則人數不少。尤其是在園中下榻的,都是江湖上有點名頭的人物,一被看出破綻便難脫身,何況還有兩個精通劍術邪法的妖道在內,儘管本領高強,軟硬功夫俱臻絕頂,依然全神貫注,不敢大意。一到前面有人跡往來之處,便舍了平地,縱上房去,一路鶴行鷺伏,上下縱落,趕到妖道所居竹林以內,中間經過好幾處外客聚居之所,連遇見兩次江湖好手,均仗身輕膽大,長於臨機應變,避將過去,沒被發覺。
初意來時天色尚早,下手不便,又料定寇、馬二老俠當面故意激將,自己去後,必要命人尾隨接應。行時又示意黑摩勒,使其跟來。自己怎麼都無妨,就使蹤跡敗露被妖道擒住,事後也能脫身。只是花家幾道口子防禦嚴密,外人難於透過,少時盜寶成功,敵人發覺如早,追出搜尋,隨來接應的人便難飛越。雖然本心是想愛徒歷練,故意要他犯險,暗中仍須為他準備,使到危急之際可以脫身。先混入花家探了一些虛實,正要暗入後園,遇見好些敵人黨徒衣帶上均帶有一枚銅環,以作標記,靈機立動,正趕二賊走過,乘機誆入前園殺死,將環取下,打算尋到隨來的人各給一枚。及到竹林一看,妖道住處乃是一座摟房,約有七間寬廣,三面竹林環繞,前面臨著一個大池塘。地頗平曠,左邊還堆有一座四五丈高的假山,山頂有一六角亭子,地勢甚巧,外望只是一片竹林,看不出裡面景物。來路正當樓的前側面,因見樓內燈光明亮,笑語喧譁,內中還夾著婦女浪笑之聲。估量這夥妖道淫賊弄了些婦女正在作樂,此時還難下手,便在樓房周圍轉了一轉,將地形和出入道路先行選好,回到竹林深處,尋了一塊石頭坐下,靜待時機。
忽又想起愛徒黑摩勒,自進後園便沒見出現,敵人方面也無什麼動靜。他年小膽大,性情又急,如見無法下手,必要尋找自己,怎會蹤跡全無?還有寇、馬二老俠派來接應的人也未相遇,於理不合,好生奇怪。
等了片刻,耳聽樓內笙歌細細,越發熱鬧,隨又見三五下人往假山亭上搬運桌椅,鋪排酒宴。潛蹤繞過去伏身探聽,才知當日來了幾個女賊,貌相妖淫,在席間被郭、呂二妖道勾搭上,席散同來後園相聚。這夥人花傢俱視若上賓,由苗秀之兄苗成長日陪伴,看出妖道當晚格外高興,女賊們又正請他試演飛劍,在旁湊趣,特地命人在山亭擺下一桌酒席,由諸女賊作陪,請妖道賞月飲酒,當筵演習飛劍。同時並探知二妖道都住在上層樓內。郭雲璞住的兩問正與假山相對,兩下有什動作都可看見,暗忖:本來我早等得不耐煩,想要乘亂下手,越在你眼光所及之地越容易偷竊,實是再好沒有。算計席已擺定,妖道等即往亭上,這夥人目力都好,不能似此鬼混。忙由山側繞向樓後一看,見後樓門窗恰有一扇虛掩未閉,因是園中賞景所在,前後門窗甚多,甚是宏敞。
這時下人報說:“酒筵已備。”苗成正向妖道等延請入席。下面又是一個大敞廳,主客下人共有二十餘人,前後樓廳門窗洞啟,耳目甚眾,相去咫尺。
葛鷹是由樓右繞來,如欲縱往樓上,必自後廳正面走過,休說極易被人發現,況這夥敵人差不多俱是能手,呂、郭二妖道更精邪法飛劍,微一舉手立即被擒,任有一身多好的真功夫也非其敵。倘由最後面竹林之內繞越,危險雖然稍減,但時候來不及,容俟繞到妖道居樓之下,敵人已早人席落座,二三十對眼睛,倒有一多半對著那兩間樓房的。
撥開後窗進去,休說是看,便聽也被聽出。
葛鷹老謀深算,知道只有乘著敵人出廳上到假山這瞬息之間上樓下手,看似危險異常,實則有隙可乘。否則少時不是不能下手,一則須俟妖道席散,同了女賊回房淫樂,熟睡之際,為時大久,不耐久候。並且妖道女賊俱都耳目靈警,所有仇敵又都回到樓上,彼此不過一牆之隔,稍一盤算不到,弄巧成拙,似易實難。想了想,決計冒險行事。本來想乘敵人一齊轉身外走之際,側身混過正門,施展輕功,上樓下手,哪知內有二賊格外謙恭,呂、郭二妖道已經外走,還在互相推讓不休。苗成側身相待,三人倒有兩個面向著後廳門。再若遲延,妖道等上了山亭,即使混過正面縱上樓去,對亭有人,也不敢推窗而入。心正暗中怒罵:該死狗賊!敢誤賊祖宗的事,我認得你!等過兩日比擂時,我不把你生劈了才怪!正自憤恨無計,待要冷不防用極快身法飛越過去,忽聽亭上有人急喊:“諸位快看!那是什麼?”廳中諸人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