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忽說“小解”,脫手走開。侯紹正待往門裡走去,忽聽頭前有一小孩聲音喚道:“四叔來接鏢!”
這才想起小孩問他目力,並說乃兄要看他“亂點飛蝗”接暗器本領的話。聽說老人兩孫均極聰明,武功已有根底。先打招呼,鏢卻未見飛來,明是怕自己近年目力不濟,驟出不意,受了誤傷。看小孩藉著解手先走神氣,這暗器必是連珠亂髮,不只一件。想不到兩小如此淘氣,莫要輕視年小,吃他打中,做人不來。一看對面屋門敞開,並無人影,語聲又自高處發出,料定人在屋簷底下潛伏,便笑喝道:“大賢侄要尋找開心麼?看我捉著你,告訴你爺爺去!”一言甫畢,便見一點寒光迎頭飛來。
侯紹久經大敵,手接暗器更是練成絕技,手揚處早撮到手中。見是一支三寸多長的小鋼鏢,心想:遠客難得上門,晚輩幼童這樣頑皮,老人縱然溺愛幼孫,不至於此,分明授意無疑。小的一個資質相貌都好,大的想也不差,莫如看在亡友面上,索性放大方些,把這兩樣生平不傳之秘技傳了他們吧。念頭才動,跟著又是三支鋼鏢朝肩、臂、前胸飛來,去的並非面門要害。自己一身氣功,就被打中也無傷害,越知受了指教。一面將鏢接去,口中喝道:“大賢侄不必顧忌!有什暗器只管施展。我且站遠一些,怎樣接法要看清楚了!”說罷回身跑去。剛跑出兩丈左右,微聞腦後絲的一聲,與鋼鏢破風之聲不同,料是弩箭之類。也不回身,施展絕技,左手三指向後一撮,便接到手裡。未及注視,後面又是絲絲連響,仍用前法,邊接邊把身子旋轉,連線了幾根一看,竟是七寸來長的竹筷,知是老人昔年慣用的飛竹。這東西與尋常用來吃飯的竹筷相仿,只是一頭略微尖些。發時託在掌上,先用拇指和四指緊捏當中,中指用力向竹頭一按,拇、四兩指齊松,斜飛出去。妙在手和臂一點不動,全憑這三指之力,勢比鏢弩還要勁急。不遇勁敵不肯妄用,多半假作敗退,暗將飛竹由腰間袖底取出,齊著腕臂向身後敵人斜射出去。射時早覷好準頭,連身都不用回,相隔既近,敵自後來,一點看不出發暗器,人絲毫無動作。練成以後,端的百發百中,厲害已極。可是練時極難,不特手法巧妙,難於學習,更須恆心毅力,毫無間斷。第一先要把手掌託法練得平穩,到了手接高處墜落之物,不論輕重大小,俱是全掌平伸,穩靜如死,毫不搖動。再練手指上的勁頭,竹輕發飄,不比鏢弩金鐵鑄成,如非硬功有了根底,便能發射也只三數丈遠,過此便成強弩之未了。最後再練目力,由明而暗,先對朝晨陽光練上幾月,再去室中注視牆上所畫拳大黑點,同時兼練掌法、手勁。練到所畫黑點逐漸減到米粒大小,由三尺遠近移出七八丈遠近,注視時光也由下午日色偏西改到昏暮,才算到了火候。對面發射,是改用中、四二指夾竹,拇指用力猛按,比朝後射要難得多,怎不驚異!
這時數十支飛竹正如飛蝗一般射到,侯紹也打起精神,躥高縱矮,不是雙手亂撮,便用飛腳讓過竹尖,踢飛出去,將全副身法一一施展。未了再張口銜上一支,朝對面屋簷噴去,其激如箭,奪的一聲,竟將簷口的瓦打碎了兩塊,飛竹也俱接完,才行收勢止住。兩小弟兄一個由簷間縱落,一個由門後出現,雙雙飛步跑來,恭恭敬敬納頭便拜,齊喊:“四叔不要見怪!小侄因想學四叔武功,太冒犯了!”侯紹問知大的名繼,小的名承,大的相貌尤為英爽,對客也彬彬有禮,應對從容,便誇獎道:“照你兩弟兄的聰明和家傳本領,定能和老伯命名相符,繼承先志了。”兩小弟兄同聲謙謝。公孫承也改了恭敬,不似初見時隨口說笑了。
侯紹深幸故人有子,便拉兩小同進廳中一看,內中陳列,俱是圖史文具之類,才知兩小文武兼習,俱由老人親授,讚不絕口。落座之後,由裡套間走出小童,獻上茶點。
兩小相陪用罷,重請侯紹正坐,跪拜行禮,堅請傳授。侯紹一面拉起,說:“教是一定教,但有急事,當日必須趕回,半日工夫決難學會。”答應先教一些,改日再來傳授,並告兇僧遭報伏誅之事及求見老人。兩小先欲強留多住半日,及聽父仇就戮,倏地面帶悲憤,將足一頓,掩面辭出,如飛跑去。
隔了好一會方始迴轉,淚痕猶未拭淨,對侯紹道:“小侄因聽爺爺說兇僧厲害,要報父仇,本事越學得多越好。這幾年只要有出奇本領的伯叔尊長前來,從不輕放,死求活求也要學到了手才罷。今早聽四叔來,正在高興,又有兩樣出奇本事可學。不想仇人已然伏誅。未得手報父仇,真個傷心已極!適才去往前面報信,爺爺說:他在上月已然得信,因怕我娘傷心,沒有說出。我們總想砍仇人幾百刀才稱心意。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