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斥候的訊息,很快,幾匹馬飛奔而來,是他要等的訊息來了。
“稟報大帥,前方五十里兩江口處發現有大隊敵人埋伏,我們離開他們尚沒有異動。”
“有多少人?”
“夜裡看不清,但肯定在四萬人以上。”
“四萬人!”史天澤冷笑一聲,暗道:“這應該是敵軍從鄧州北上的主力,不是虛兵。”
有埋伏才是正常的,他早就料到南京空虛不過是個餌,要誘他們而殲之,不過只要行軍得當,照樣可以吃掉這個餌,他史天澤可不是司馬懿,決不會被空城計嚇走。
他的腦海裡有一張精確的地圖,哪裡有山,哪裡有河,哪裡可以走捷徑,哪裡是敵人伏擊的最佳場所,地圖上都標註得清清楚楚,前方五十里的兩江口確實是打伏擊的好地方,可他史天澤何嘗想往那裡走,為將者,不懂地理便是庸才,他早就知道三封山和荊山間有一條峽谷,穎河就從這裡穿過,若行船,走這裡去南京要比走官道近二百里,行船是不可能的,但史天澤知道,中原地區的河流到了冬季,水量都要減少一半以上,這穎河也不例外,所以他早派人探察過水文,果然,裸露出的河床可以行軍,甚至走到最深處也可以泅水而行,史天澤考慮再三,終於決定還是行此險棋。
不過今天這張地圖的上空卻飄過一絲陰靄,他得到報告,三天前,開路先前鋒在河谷裡遭遇了敵人的斥候隊,雖然報告上是說全殲敵人,連敵人漏網的一名斥候也被殺死,但總人數卻只有四十九人。
“為什麼不是五十人?”
史天澤就為這個非整數而焦慮不安,或許只有四十九人,或許漏網一人,漏網就意味著他的計劃暴露,這是個極為兩難的選擇,巨大的風險和巨大的收益同在,史天澤足足想了兩天,才下定決心,促使他下決心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卻是拿下南京的誘惑,臨行前忽必烈向他與兀良合臺明言,誰先拿下南京,這中原之地就封給誰,中原,彷彿是一頂金光燦燦的王冠,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因為他史天澤,也是一個漢人。
而現在,既然敵軍在前方埋伏,就說明他的戰術並沒有被敵軍察覺。
“繼續前進!”
大軍緩緩起拔,片刻,史天澤馬車顛了一下,已經離開了官道,進入河谷小道,史天澤微微鬆口氣,這河谷地帶看似易埋伏,但也最容易被斥候發現,只要安排得當,反而比官道上安全得多。
就在蒙古騎軍逐漸進入河谷地帶時,在兩裡外,黑鬱郁的山林裡,屹立著數十匹戰馬,中間是個年輕而剛毅的軍官,他肩膀上二顆金星在熠熠閃光,他便是振威軍最年輕的郎將,麒麟衛主帥餘階。
斥候校尉李天呈用生命的代價換來了這個極其重要的情報,否則他還會在前方的官道上空等,而敵人卻神不知鬼不覺穿過山谷,直插他身後。此時,在前方五十里處埋伏的仍然是他布的主力,那卻是用來迷惑敵人,敵將史天澤也是名將,若僅僅只布疑兵是絕對瞞不過他,但另一部份兵力,也就是要參加今晚作戰計程車兵,已經從十里外趕來。
兩軍交戰,謀略為先,實者虛之,虛者實之,就看他餘階與史天澤哪一個更高明一籌,不過餘階也不得不承認,若不是李天呈這顆微不足道的棋子,今天敗的就是他餘階,整個戰局都會變得被動,他確實不及史天澤高明。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啊!’
“將軍,動手吧!”副將秦小乙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餘階微微斜睨他一眼,暗暗有些鄙視,據說此人是跟主公起事的所有人中混得最差的,進了內務府,又被踢出來,到現在還只是個三顆銀星的都尉,軍爵也沒有,起初不理解,到現在才知道,此人一點也沉不住氣,看見敵人就想打,和一個小兵有何區別。
“傳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聲咳嗽,就是放屁也給我憋著,違令者斬!”餘階冷冷地瞥了一眼秦小乙,這話有一半是送給他的。
連綿無盡的黑松林裡埋伏著二萬振威軍,直到敵人的斥候離開,他們才從十里外急行軍趕來,此時敵人的中軍已經漸漸全部進了小道,官道上再次安靜下來。
但振威軍卻紋絲不敢動,沒有進攻的命令,誰動,便是違抗軍法,雪亮的戰刀急切地欲探頭而出,長槍放在地上,弓弩背在後背,手上端著冰冷的銃槍,在兩旁上百架專門用於山地戰的小型回回炮都整軍以待,就等一聲令下,一顆顆震天雷和燃燒彈就會向敵軍傾瀉而去。
最後一隊步兵也轉彎開進了山谷,秦小乙眼睜睜地望著敵軍的馬車進了山谷,不禁急了起來,剛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