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卻被餘階揮手止住:“莫要說話,我已下令在先。”
約三萬步兵進了河谷,又過了約一刻多鐘,敵人的後勤輜重部隊開始出現,餘階等的就是它們。
“傳令各營,準備戰鬥!”
蒙古軍的馬車車隊隆隆開來,每輛馬車上都掛著一盞油燈,燈苗飄忽,閃著一圈昏黃的光暈,在陰暗的迷霧中行走,漸漸地馬車伕的談笑聲,車輪的響聲,在寂靜地夜裡清晰地傳到了伏兵的耳中。突然,車隊停了下來,在茫茫黑夜的喧鬧中,傳來馬車伕的一片驚呼聲,所有人都仰頭朝南空望去,在黑松林的上空,壓得很低的一個發亮的圓圓的赤黃色火球在夜空中漂浮。
可就在這同一時刻,黑松林裡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隆聲,壓倒了一切聲音,數百顆震天雷、燃燒彈發出尖利的呼嘯聲,掠過樹林,掠過草地,最後落在官道上和大車上。
官道上烈焰騰空而起,巨大的爆炸衝擊波將幾十輛馬車同時掀翻在地,轟隆的爆炸聲中夾雜著士兵的慘叫聲、馬匹的嘶鳴聲,數百步長的一段官道儼如人間地獄,尤其是燃燒彈,將數百輛馬車上的草料、糧食、攻城武器都點燃了熊熊大火。這燃燒彈是山東火器局剛剛研製成功的,其原理就是震天雷中裝了幾十枚盛滿火油的小彈,一旦震天雷爆裂開來,這些燃燒的小彈就會四處迸射,從而引起大火,是攻城及實施火計的利器。
後路被堵死,前路又被炸爛,逃離官道又被松林裡射出的子彈打死,史天澤的後軍向山上逃去,而跑向松林的片刻便被振威軍屠殺殆盡,可就在這時,河谷道口突然湧出大量蒙古步兵,就彷彿捅到了蟑螂窩,密密麻麻地向黑松林殺來。
早在爆炸聲響起的瞬間,史天澤便驚得跳了起來,“糟糕,後軍遭襲了!”
他拉開車門,不假思索地吼叫道:“傳我命令,步兵全體趕回官道,救援後軍。”
他也不得不佩服對方主將厲害,放過自己和前軍,竟然打後軍,這糧草一丟,就算他夜行八百里也絕對拿不下南京,只有被宰的份。
他又拿出那份全殲敵軍斥候隊的報告,惡狠狠地將它撕成碎片,猛地扔出窗去,儼如雪片一般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老子一定要殺了這該死的速木臺!”
振威軍見敵軍湧上,立刻拉開用樹枝掩蓋的工事,露出一袋一袋用黃土臨時壘成的矮牆,每一段長三十步,兩段中間留有空隙,衝鋒時可從空隙衝出。
“別急!等敵軍靠近再打,有了這條土牆工事和松林,振威軍再不怕敵軍的弓箭,只等他們靠近再狠打,已經一百步了,密集的箭矢鋪天蓋地射來,將這條土牆紮成豪豬一般,火槍營都尉一揮手,大吼一聲:“打!”
土牆上突然冒出數千只黑洞洞的槍口,火焰噴出,黑松林上空冒起一片白色的硝煙,衝在最前面的敵人紛紛栽倒在地,不等他們反應,第二排子彈又射了出來,緊接著,第三排,三輪槍後,二千名先衝出來的蒙古軍再沒有一個站著的了,或伸手伸腿,額頭上汩汩地冒血,或在地上打滾,捂著傷口嘶聲慘叫,但火槍並沒有停止,所有的子彈都射向那窄窄的出口,片刻工夫,竟在路口上堆起一堆屍山,堵住了出路,振威軍所用的已經不是半年的老式火銃,雖然沒能及時研製出自動點火的火繩槍,但現在的火銃槍管已經明顯加長,槍膛壁也更厚,可以抗住高膛壓,槍口裝彈,用火藥匙從後膛裝藥,在捻線和槍膛間裝了個防止漏氣的木塞,這樣爆發力更強,射程更遠,而且裝了槍托和準星,精度也大大提高。
且說蒙古軍被壓在河谷裡露不了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後軍被消滅殆盡,史天澤嘆氣跺腳,卻已無可奈何,他走的本來就是步極險的棋,成功則吞噬南京,失敗則反噬自己,這便是李天呈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戰機,但後軍的覆滅並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危險已悄悄向史天澤襲來。
他正要下令穿出峽口去尋找兀良合臺匯合,就在這時,一名蒙古將領跌跌撞撞跑來報道:“大帥!這河水太淺,不合常理。”
史天澤的臉刷地變得慘白,突然意識到了敵人主將更狠毒的一計,他本人飛身跳上馬,聲音因驚懼而變了調:“騎兵火速透過峽口,步兵上山離開河灘,快!快!”
不等他話說完,大地象平地起了一聲悶雷,又象野獸低鳴,陰慘慘的月光下一道黑線在數百步外已經清晰可見,微微反射出異樣的亮色。
河水洶湧咆哮,激起的暗黑色浪花足有二丈多高,不等蒙古軍反應過來,河水便一口吞下了數千名步兵,驚惶、恐懼、魂飛魄散,數萬名步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