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傾翻著還在流水的木桶,以及還沒有乾透的泥坯,一切都顯示著撤走才是剛剛不久發生的事情,李思業一個工地一個工地的巡視,再沒有工人粗野的大笑聲,也再沒有工匠向他抱怨生活費不足,或許還會在牆根草叢裡隱約出現幾個人影,那是附近的農民在翻找一些值錢東西。
柴煥關心的是工匠,他到處詢問,但所有的人都一臉茫然的搖搖頭,好容易召集的二百名熟練工匠是比任何工程都要重要十倍的財富,但是現在一個也沒有了,都統統不知所蹤。
“思業,你知道蒲家為什麼要撤走嗎?”柴煥嘶啞著嗓子問道。
李思業一陣心酸,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會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否則宋大有那邊的八千士兵也不會放過他們。”
李思業不再說話,只是坐在一塊岩石上怔怔地望著大海,大海依然是一片寧靜,微微地激起浪花,李思業抬頭凝望天空,看到的太陽依然光芒四射,白雲在另一個大海里隨微風自由地飄蕩。他突然感到一絲明悟,他記起了自己第一次炒股票虧本時,也曾是這種心境,可當時是怎麼恢復的呢?對了,游泳,跳進太湖裡足足遊三里,起來後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思業,你在幹什麼?”柴煥突然看見李思業不知何時竟脫得一絲不掛朝大海跑去,驚得臉都白了,主公不會是想不開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竟無一人去拉李思業,他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有人公開光著身子亂跑的,儘管這裡沒有女人。
一個浪花打來,苦澀的海水衝進他的嘴裡,李思業突然有了一種久違的感覺,他來宋朝十幾年了,還從來沒有遊過一次泳,他痛快地大喊一聲,一個猛子潛進了無邊無際的蔚藍色。與此同時,就在岸邊,數百李思業的親兵排成三列,斜著眼瞟著主公在海中歡呼跳躍,眼中露出嚮往的神色,但耳裡卻灌滿了柴煥的訓話:誰敢洩露主公裸泳的事,哪怕是一個字,就罰他光著身子在益都城裡跑上三圈。
太陽漸漸地西斜,李思業的微笑又重新掛回了臉上,是啊!蒲家撤資其實他又有什麼損失呢?什麼也沒有,還白得了八十萬石米,幫他解決了山東的饑荒。他們走了,自己再接下去幹就是。
暮色已開始降臨,深藍色的天空跑出了幾顆性急的星星,展著笑容,向他們眨眼。眾人大聲地吆喝馬,整列著隊伍,是到回家的時候了,但李思業並不想就此返回益都,他還要去金礦看看,就在附近,約三十里遠。
沒有飛馳,眾人隨著李思業在夜色裡慢慢地、安靜地踱步,馬蹄聲、小蟲的鳴叫,誰也不敢打斷主公的沉思,
突然,李思業笑了,他回頭對柴煥道:“說起來我還得要感謝蒲家撤資,他們突然一棒把我敲醒了,現在想來,我竟然是本末倒置了,一味地想著去發展軍工,製造火器,反而把民生、經濟拋在了腦後。倘若哪一天真再打起大戰來,我拿什麼來支撐,說到底打仗拼的還是經濟實力,就象印度一樣,窮兵黷武,誰又能承認它的強大。蒲家撤資得好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什麼印度?”柴煥有點茫然。
李思業微笑不語,他突然想通了,沒有雄厚的物資基礎哪裡有強大的軍事力量,為什麼美國能橫行世界,那是因為他有龐大的財力做後盾,不僅是用軍隊,還用美元、文化來征服世界。虧自己還是未來,虧自己還有山東這片富饒的土地,卻一味地想著發展軍事。人口、土地、經濟、教育哪一件事不是迫在眉睫。自己真的是本末倒置了。他此時就象一個在匆匆地行路的旅人,摔了一交後,才發現自己原來走錯了路。
柴煥雖然不知道李思業在想什麼、說什麼,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主公的眼睛裡又開始閃耀著自信的光芒。只要有這種自信在,振威軍才會有希望繼續發展下去。
“大將軍,難道以後我們就不造武器了嗎?”王四寶卻聽出了李思業的意思。
李思業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沒有說不造,而是要造好的兵器,要把錢集中起來用在刀刃上。”
......
山東的金礦在北宋便已開採,主要集中在萊州東部(即今天的招遠一帶),從宋國回來後,李思業立刻派人去檢視金礦的情況,卻不得力,隨後柴煥便將細心能幹的梁秀換去,今日來,便想順便看看採金的情況。
梁秀聞主公來了,考慮到可能還沒吃晚飯,先命人去備了,又叫人支起幾十頂帳篷,準備乾淨的被褥、熱水。這才跑來迎接李思業一行。
李思業見梁秀比上次見又黑瘦了幾分,知道他辛苦,便抹下手上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