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胤道:“真巧啊,沒想到能在這兒看見你。”說著笑了笑,又板起臉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節咱們班應該有課吧?這是翹課出來玩兒了?”
伍欽暘不知道該怎麼和鍾離胤解釋,只含糊地“唔”了一聲,轉而疑惑道:“鍾離老師你這是回來了?”想起祝明月說鍾離胤似乎是出差了,可地鐵五號線又並不是回學校的線路就在這時伍欽暘的肩膀又是一陣刺痛,痛感尖銳,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悶哼了一聲。
鍾離胤關切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說著一隻手就要扶上他的右邊肩膀。伍欽暘心頭一跳,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個動作,讓鍾離胤的手有些尷尬地撲了個空。鍾離胤對他的反應頗覺意外,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幾秒才慢慢地收回去。伍欽暘也已經從座位上起身,方才右肩傳來的尖銳痛感讓他心裡湧起一絲強烈的戒備,倒退幾步拉開和鍾離胤之間的距離,又用眼角的餘光快速地確認了一下車窗外的情形——地鐵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而距離上一次到站已經差不多過去有五分鐘的時間了。
平凡也察覺到情形不對,跟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唯獨張焱還老神在在地閉目養神。鍾離胤道:“伍欽暘?你怎麼了?”一臉莫名,又從玻璃的反光裡看到站起來的平凡,“你”
就在這時原本平穩行駛著的地鐵猛地一抖,像是啟動了緊急制動的剎車一般,車廂內的燈光也“啪”地一聲全部熄滅,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伍欽暘因為慣性踉蹌了幾步,失去平衡的瞬間感到勁風襲來,就地一滾躲開了這黑暗中的一擊,下意識地揮拳試圖反擊,卻被一股大力拽著雙腳甩出了車外,直到背後撞上了什麼才停了下來。
伍欽暘疼得齜牙咧嘴,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一樣,地鐵車門的寬度當然不夠他一米七幾的個頭橫著飛出來,束手束腳,要不是他有個下意識護頭的動作,恐怕現在早已經是頭破血流了。被抓住的腳踝也一時失去了知覺,好在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伍欽暘也不知道黑暗中到底潛行著什麼樣的精怪和猛獸,忽然聽到平凡一聲怒喝,隨即是槍聲和重物倒地的悶響。
伍欽暘剛鬆了口氣,又猛地發覺不對,黑暗中傳來腳步聲,伍欽暘咬了咬牙,決定先發制人,聽聲辨位,暗暗蓄力,殷浩教他的本事總算有了用武之地。對方似乎沒料到伍欽暘還有餘力,被他這用了十足力氣的一拳結結實實地搗在胃上,伍欽暘乘勝追擊,劈頭蓋臉地繼續狠揍,越打越生出一股光腳不怕穿鞋的戾氣,拳拳到肉的感覺讓他頗為爽快,酣暢淋漓,總算出了連日來的一口惡氣。
對方卻是怒極,當然不願意繼續當伍欽暘的人肉沙包,奮起反抗,趁著伍欽暘喘息的空隙,也是一拳直接砸在他的臉上。伍欽暘揍人揍得太過忘乎所以,一時之間竟忘了防備,鼻血立時就下來了,腦袋也嗡嗡直響,對方又伸手過來試圖抓住他的雙肩,卻被伍欽暘右肩燃起的赤金光芒震開,幾乎要飛了出去。
伍欽暘不明所以,勉強找回神智,鼻血呼呼地往下淌,止也止不住,只好用手暫時捏住鼻子,不住地喘息。
許是因為那道赤金光芒的緣故,周圍的黑暗也開始慢慢散開。伍欽暘看到地面上交錯著的灰色方磚,不遠處孤零零的站牌像一棵萎靡的樹,紅色油漆刷出的字跡像是流出的眼淚,伍欽暘辨別出站牌上的字跡,一時間學均站和增海路站在眼前來回交替,最終定格在增海路站上。
伍欽暘抹了把鼻血,又朝旁邊啐了一口,鼻血流到嘴裡的感覺又苦又澀,讓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雙方暫時偃旗息鼓,伍欽暘揚起頭來看著對面同樣狼狽不堪的鐘離胤,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再看不遠處平凡不知死活地趴在地上,掉落在身側的手槍應該就是方才槍聲的來源,但顯然沒給鍾離胤造成什麼特別的傷害。伍欽暘下意識地撫了一下肩膀,又看到鍾離胤恨恨地看著他,張焱卻是不見了。
伍欽暘這時總算明白了殷浩一定要讓他了解“人心險惡”的用意,再看鐘離胤就不免有些心寒了——雖然沒到掏心掏肺的地步,但他可是一直把鍾離胤當成老師來看的,這總比陌生人讓他覺得膈應,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鍾離胤似乎覺得伍欽暘這個問題問得好笑,冷笑道,“一萬六千二百八十一條人命你說我為了什麼?”
伍欽暘卻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不想和他繼續糾纏下去,又問道:“我哥呢!”
鍾離胤卻並不回答,盯著他的右肩片刻,忽然笑道:“怪不得。”他這幅表情出現在那張被揍得花花綠綠的臉上,說不出是讓人覺得滑稽還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