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還故意把二六年的半月刊說成是二七年的月刊。如果沒有祁瑞的幫忙,伍欽暘很難想象自己會在這件事上浪費多少時間,那在自己忙著翻雜誌找文章的時候鍾離又準備做些什麼?零三年K市的公交增海路站和如今的地鐵湯和臺站牽扯出了伍家的過往,奪舍,借屍還魂偏偏鍾離還異常巧合地出現在了湯和臺站的地鐵上,他到底想幹什麼!
伍欽暘想著這些事,勉強找回了一絲理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滿腦子都是他哥危重的傷勢,根本不願再去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鐘離胤。伍欽暘想起方才玄珏的表白,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更不想把這句話再解讀出諸如“遺言”一類別的意思。他是很不熟悉玄珏豹子這個形態的,現在看來卻很親近,想著要怎麼把那條粗長的鐵鏈斬斷,那玩意兒勒著他哥的脖子和四肢,沒受傷也會喘不過氣來的。
他想他哥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或者說是那麼驕傲的貓科動物,怎麼可能受得了被這麼拴著,前些日子他哥還笑過被硬塞進籠子裡的小一,如今這個待遇卻換成了他自己——甚至更差,伍欽暘絮絮叨叨地想著這些事,眼前又模糊起來,他是很少哭的,現在卻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淚,全落在玄珏的頭和耳朵上。
他恨自己沒用,所謂的“我要保護我哥”比紙上談兵還不如。玄珏似是被他的眼淚燙到,耳朵微弱地抖了抖,他一隻耳朵的耳根出了血。伍欽暘原是很親近這個位置的,他哥的耳朵一向敏感,害羞起來是很溫柔的水紅色,如今伍欽暘卻不敢碰他身上的傷處,手足無措,進退兩難,還是離不開這個詭異的車站,那邊平凡仍是暈著——張焱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伍欽暘只好輕輕抱住他哥的頭,卻沒發現背後陡然暴起一道漆黑的影子,一隻大手也向他的頭頂罩了過來。伍欽暘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人矇住了口鼻,頭皮發緊,被人揪著被迫揚起頭來,一時驚詫,掙扎著想回頭看,不料那種窒息的感覺又回來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伍欽暘根本沒有防備,自然不敵,頃刻之間便暈了過去。
那黑影默然站立在他的身後,一張臉上五官模糊,手中的鈴鐺發出一連串古怪的響聲。片刻後那黑影微微一抖,竟是有目的性地分散成幾股,直接向伍欽暘的口鼻和耳朵鑽了過去。
伍欽暘只覺得憋悶,像是被塞進了一個滿滿當當的沙丁魚罐頭,被擠得動也不能動,話都說不出來。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又聽見自己的聲音回應道:“舅舅”語氣是很虛弱的。
伍欽暘仍是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此刻聽著自己的聲音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幾乎立刻明白了自己這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支配權,那到底是誰伍欽暘猛地想起他爸曾經說過的“奪舍”,借屍還魂自己是死了嗎?然而卻還能感覺得到自己被人扶了起來。伍欽暘心中警鈴大作,這個時候總是不吝把情況朝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奈何有心無力,身體不隨自己意願行動的狀況讓他頭皮發麻,恍惚中聽到鍾離胤不知從哪裡飄來的一聲輕笑,隨即是“噗噗”兩聲狠重的悶響。
伍欽暘覺得雙掌溫熱,眼前驟然清明,卻仍是難以控制自己的行動,但見秦致神色如常,一手掩著的腰間卻誇張地湧出血來,很快就在落腳處蔓延開赤紅的一色,頗有些觸目驚心的感覺。伍欽暘手中正握著一柄形狀奇怪的短刃,顯然是造成那道傷口的元兇,此刻那道傷口附近正蔓延出道道盤旋著的黑氣,像是無數只細小的手在撕扯著傷口,幾乎可以看到血淋淋的內臟。
伍欽暘腦子一懵,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刺傷秦致這個舉動當然非他本意,哪怕他始終難以奪回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然而卻是借了他的手變成了自己萬萬不願見到的情形。伍欽暘這時才切身體會到了當年伍春行的感受,當年的車禍,如今的借刀傷人,連手法都是一模一樣前者還是在伍春行尚不知曉的情況下,現在卻要自己親眼看著伍欽暘咬牙切齒,更坐實了這“沒有臉的”是因為不要臉,簡直人神共憤,然而更關心他舅舅的傷勢,想喊又喊不出來,幾乎快要被逼瘋了。
秦致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退開幾步,但伍欽暘卻看得出他舅舅這是生氣了。秦致平時很少生氣,哪怕是他自己一個人從美國跑回來,拋棄了一家人為他千挑萬選的國外大學,那時候他舅舅都沒說什麼。此刻秦致雖然沒有什麼動作,卻有種明顯來者不善的殺意。伍欽暘不知道秦致透過自己這幅皮囊看到的究竟是誰,便聽秦致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離暘暘遠點兒。”
伍欽暘聽見自己開口,覺得這情形實在微妙,便知是鍾離胤百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