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著他問:“孫正陽,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霍得直起身,說:“我什麼意思?倒要看你什麼意思?你這麼殷勤地服侍了我一個晚上,總不會只是為了討好我吧!嗯?”他咂咂嘴,重又躺下。“不像啊,以你的個性,除非是有求於我!哼!好!我等著,那丫頭能不能平安度過這道坎,就看你這作主母的開什麼條件了!”他側過臉,笑著瞟了我一眼,然後哼起《盛夏的果實》。
我讓他滿足了我坐起身,默默地披上衣服穿上鞋,他拉住我,我回過頭,看到他正盯著我看,我想抽出手,卻沒能抽出來。
“我要去洗澡了!”我有氣無力地說。
“洗啥?天又不是太熱!”
“我怕有味道!孩子會聞出來!”
“你管他呢!來!”他伸手摟我。
我抽出身說:“我真的很累了!”
“剛才又沒讓你累著,你累啥?”
“哎呀,你別煩了!”我甩開他的手。
“你咋就恁煩我哩?我咋對不住你了?”
“就是可煩,也不知道為啥,反正一看見你就煩不了別人!”
他又抓住我的胳膊,坐起來說:“我不管,今兒就別走了,陪我吧!”
“你別鬧了行嗎?我要回去睡了!我快困死了!你別沒完沒完了的了!”
“我又不會吃了你!留下來睡咋啦?反正這也是你屋啊!你還能走哪去啊?”
“我去和點點一塊睡,我想陪陪孩子!”
“那不行,不讓你走!你敢走試試!別走嘛!啊!”他撒嬌似地搖搖我的手。
我不理他,他就又搖了搖。
我說:“行,我呆在這,夜裡非捅了你不可!你瞅著吧!”
他聽了,拍著手笑著躺下,說:“成,我瞅著,那你就留下來捅死我吧!反正沒你我也活不下去!”他說著拉拉我的手,接著說:“我把命都擱你這!真的!不騙你!”然後笑眯眯地盯著我,說:“就願看著你!死你手裡也認了!”樣子像只貓。
第二十九章
我躺在裡面,姓孫的躺在外面,用一條死沉的胳膊壓著我。我費了好半天勁才把他的臭手搬開,他轉了個身,背向著我繼續酣睡。床頭的擱物架上掛著那畜生的衣服,腰帶上別了一把小刀,平時都是塞在他的靴筒裡。我的心跳加劇,嗓子眼裡則沉悶悶的,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了我的喉嚨——那刀子離我僅一步之遙,我只要微微欠欠身就能夠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那畜生就躺在我身邊,而且毫無防備。我只要拿起刀,狠狠地刺下去,這場惡夢就結束了!我被這種奇異的亢奮驅使著起身,然後坐在黑暗中,雙手按著被子,一會看看被子,一會又看看那把刀子。是啊,我只要快速地向外探一下身,只要伸伸手,一切就結束了。
我看看姓孫的,他睡得像死豬一樣,我用手輕輕扒扒他,他沒反應。我咬咬牙,定了定神,探出身子,然後伸直了手臂——可是,那畜生卻突然一個轉身,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嚇得我渾身打了個冷戰。我還以為他醒了,結果他不過是把手腳搭在我身上。等了一會,我見沒動靜,便試著推開他,又怕把他弄醒,所以不敢太用力,只能一點一點,慢慢的來。
可是,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不是用手攬住我,就是用大腿夾住我,弄的我動彈不得,我只要稍用點力,他就一陣小嘟嚕,像是在說夢話,又像不是。因為心裡有事,所以也睡不著,就那麼躺著捱了一夜,到天快亮的時候,我真是又疲憊又懊惱。
“唉!怎麼辦啊?我雖然恨他,卻沒膽量害他”我心裡很矛盾,既不願意動壞心思,又害怕日後會後悔。“完了!完了!完了!我算是完了!我怎麼會覺得不忍心呢?不是不是!我是真的下不了手!我怎麼能殺人呢?有這種想法就是罪惡的!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像他!可是,這次你不殺他,以後還會有機會嗎?你就保證他以後不殺你嗎?他可是什麼都乾的出來!怎麼不會?不會吧胡曉雅!該不會是因為他說他喜歡你,你就動心了吧?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於是趕緊搖搖頭對自己解釋說:“我只是不願像他!對,我不能像他,所以我才在最後一刻猶豫了!”
我蜷在被子裡——內疚、矛盾、害怕、無助,一齊湧上心頭,把我的心攪得很亂,弄的我的頭都要裂開了。
孫正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伸了個懶腰坐起身,掃了我一眼,抿著嘴角笑起來。
“怎麼,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