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圍著圓桌坐著說話,坐到大概七八點鐘,孫正陽從“桃園”回來,滿臉紅光的走進屋,秦家姐妹趕緊迎上去,一個接過鬥蓬,一個幫他脫帽。
我一看他那副得意樣,就知道孫老太太已經被他說動了。我懶得理他,更不願奉承他,便拉起點點到輿洗架前洗了洗手。紅玉走到門口,叫人來撤碗盤,碧蓮則伺候著姓孫的坐下,一面替他脫靴子,一面拿了幾個靠枕放在他肘邊墊著,並麻利地拽了一張小羊皮毯子給他蓋上。
紅玉招呼完小丫頭們,就轉身去倒茶,恭敬地奉到他面前。
他拍拍炕讓我坐過去,迫不及待地說:“我就知道老孃不想去,幸虧我是有準備去的,你猜怎麼的?”他看看我,接著說:“到底還是叫我給說通了。我說:‘咱明晌午吃過飯再走,老祖宗只肖坐車,旁的啥都不必操心,乏了咱就停車歇會,不乏了再往前走,咱又不急趕,只圖一個穩當,多晚一天也能到囉。’我又說:‘咱全家到老宅子小住,趁著這節慶,在城裡多玩幾天,轉轉鬧鬧,多喜慶啊!’就這麼的,老太太有點心動了,可還是怕累著,我是打了一百個包票叫她老人家放心,我都說了,緊走慢走全由著老孃,絕不擅自作主。”
“那金老三倒是挺想去的,”他雙手撐著炕,身子後仰。“老太太怕路途勞頓動了胎氣,所以不叫她去,我見她怪可憐,就許她同去了。”他說著很得意,咧開嘴笑起來,接著說:“我當時就琢磨呢,我做這般仁義,我家二姑奶奶還不誇我啊?”說著看著我,樂呵呵地晃著腿。
我冷笑一聲說:“總算做回人事!”說完帶著點點準備到西屋去,他叫住我問:“哪去啊?”
我說:“管得著嗎你?”
他笑著躺下說:“肯定是去撒尿去!”
我心裡罵,卻不理他,帶著點點快步出了屋。
我這還沒剛進西廂房,就聽見他在正屋裡淫笑著說:“你們姐倆,等會誰替我暖被窩子啊?”
只聽碧蓮說了句:“大爺忒不正經!”而後就掀門簾走進來,衝我努努嘴說:“大爺又在屋犯混呢,抓住阿姐不放!”
方嬤嬤怕下面還有什麼不雅的話,便趕緊哄著點點到一旁玩去了。這時,又聽到正屋裡紅玉央求著說:“妾近日有恙在身,怕爺晦氣!”
孫正陽罵了一聲說:“放屁!她頭前來你也跟著來了?有這巧的事?我不信!少拿話搪塞我!快伺候爺歇息,明一早還要出門哩!”
紅玉再三央求,姓孫的只管說:“快依了爺的心意,爺今兒特高興,不許掃爺的興!”
碧蓮捏著我的手臂,不住地用眼睛懇求我,分明是叫我想辦法救她姐姐脫身,我點點頭,叫老嬤嬤照看點點,拉著碧蓮闖回正屋。我一進屋,孫正陽就住了手,紅玉慌忙從他跨下逃出來,攏著衣領躲在我身後。
孫正陽瞧瞧我,轉了個身坐到炕沿上,仰著鼻孔說:“怎麼著,還想跟我潑醋是怎的?”說完又後仰身子,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態。
我拉著兩姐妹就往外走,他突然喊道:“你給我回來!”
我執意要走,他就衝著我們身後大吼一聲,嚇得兩姐妹渾身一顫,兩姐妹不敢得罪他,又拉著我往回走,我氣乎乎地甩開她倆說:“沒骨氣!怕他幹什麼?”
她們見我不跟著,也沒有勇氣進屋,但又怕我走了惹惱了孫正陽,於是就那麼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地站著,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姓孫的。
姓孫的在屋裡笑著拍著炕沿說:“回來!回來!嘿!說你呢,那穿紫衣服的!回來!回來!我又不碰你!回來!快點,別杵著啊,跟我說會話!真的!我今特高興!”他怕我不肯,又補充說:“你們仨都給我回來!陪我坐會!”說著拍得炕沿啪啪響。
我不想讓兩姐妹為難,就氣沖沖地走回屋,拉了一個墩子坐下。
我點點桌子說:“姓孫的,有屁放!”
他坐在炕沿上,磕著腳跟,碧蓮會意地走去給他穿上一雙便鞋。他下地走向我,也拉了一個墩子坐下,然後抿著嘴,喝了一口紅玉遞過來的茶,瞟著我偷笑著。
“有屁放!你不是有屁要放嘛!”
他撇著嘴樂著說:“喲,真氣了?”
碧蓮則在一旁小聲抱怨說:“能不氣嗎?爺也太不體恤人了,想使手段醋奶奶,也不能從我們姊妹身上下刀啊!知道的,是您拿我們當堵氣的傢伙使,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姊妹是賣弄姿色與奶奶爭寵呢,這叫我們姊妹以後還拿什麼臉面在奶奶身邊擱啊!”
孫正陽笑起來說:“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