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吧?”
“母后”她聲音哽咽,幾欲垂淚。
薛皇后柔聲道:“萱誠,回家吧。”
一句“回家”使景嫣的心底愈覺溫暖,終是忍不住低眸灑淚。
直到抬起頭時,卻見四周白茫茫一片,親人突然消失在眼前,但母親的聲音卻猶在耳邊迴響:“萱誠,回家吧,回家吧”
周圍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只能聽見母親溫柔的聲音。景嫣雙眸含淚,忽而放聲喚道:“父皇、母后、姐姐,你們要去哪裡,不要丟下萱誠一個人,萱誠好累,真的好累!”說著,終於忍不住大聲痛哭了起來。
“不要走,父皇、母后、姐姐,你們不要走,不要走,不要”
正在沉睡的晴芳突然聽見景嫣的叫喊聲,便快步至臥榻前將她喚醒:“皇后娘娘,你醒醒,醒醒”
景嫣忽然睜開雙眼,卻並未看見家人的身影,她看見的只是晴芳的面容。
晴芳忙問:“娘娘,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景嫣失落極了,臉上汗珠如雨,靜靜地躺在床榻上不發一語。
晴芳又問道:“皇后娘娘夢見了什麼,可不可以告訴奴婢?”
景嫣想了片刻,口中卻道:“鳳凰!一隻鳳凰一直不顧一切地撲向火海,將自己燒得遍體鱗傷,卻依然在掙扎反抗,可是顯得那樣柔弱無力,最終只有親眼看著她化為灰燼,直到死亡。”
晴芳幾乎沒聽懂她說的話,卻也不願多問。
景嫣側頭看向窗外,不禁嘆道:“天又快亮了!”
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討厭陽光。彷彿每一次,每一天,窗外那一抹刺目的陽光都在提醒著她又要回到現實,回到殘酷的鬥爭中去。
君臨天下(1) (1237字)
太華殿的寬門緩緩敞開,燦燦御座耀目生輝,金漆大柱上蟠龍騰飛弄舞,發出煜煜金光。
景嫣緩步近前,款款步上殿階,端坐於高座之上。這把轎椅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位置,十年下來,只為它積下無數冤魂。
究竟是什麼矇蔽了自己的雙眼,是權利,還是仇恨?
正想著,忽聽得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景嫣聞聲抬頭,只見晴芳慌忙小跑進來,說道:“娘娘,潘將軍計程車兵已經攻入皇城,殺到了宮門外,古大人也因此被誅。皇后娘娘,你還是快點走吧!”
景嫣卻依舊坐在御座之上,沒有半句言語。
晴芳忽然跪了下來,又道:“娘娘,你快逃命吧,潘將軍的大軍就快殺進來了!”
“逃?能逃到哪裡?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景嫣想著往日的種種,不禁嘆了一聲,“入宮這些年來,在我的眼下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是看不見的血腥殺戮。我害死了這麼多人,甚至犧牲了一生的摯愛,放棄了原本擁有的感情,到最後我又得到了什麼?”她又看向座下的女子,問道:“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娘娘”晴芳忍不住哽咽,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無言。
景嫣淡淡道:“晴芳,你還是走吧,大軍若是殺了進來,到那時只怕名節不保。至於我不過是一死,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也許正如姐姐昭惠公主所言:死,是一種解脫!
景嫣緩緩抬眸,環顧四周,看著寬敞的大殿。此時此刻,她才感覺到這座宮殿原來是這麼安靜。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覺得人與人的爭鬥是聽不見的殺聲,看不見的刀刃,聞不到的血腥,卻在不知不覺中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邊失去了那麼多人。
“你多行不義,即便我不絕你,天也會絕你!”
“虧我把你當成姐妹,那麼相信你,沒想到你竟會害我,你這個妖婦,蛇蠍心腸的女人,不會有好下場的!我死後必當厲鬼,使你終日不得安寧!”
“若你願隨我遠走,我可以捨棄高官厚祿,棄一切的榮華富貴,只要你一句話,願意隨我離開京師,我會毫不猶豫地辭官離京。”
“無論結局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你,為了你,我會付出一切。”
“直至今日我才發現,我根本就不瞭解你。”
“嫣兒,你太讓我失望了,太讓我失望了!”
憶及往昔,那一句句,一幕幕,彷彿是一場又一場的夢境,卻又那麼真切,那麼疼痛,痛得使她徹底清醒。
為了權力,她在史書上留下了千載罵名;為了復仇,她將心愛之人害得妻離子散、國破家亡;為了皇位,她捨棄了一生的摯愛,未曾想最終卻還是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