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舉起來猶然應付裕如的小傢伙,已然成長。
曾幾何時,她護在臂彎上惜惜的小娃娃,已經反過來照顧她了。
人生,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
「看不見飛機了。」熱得要命,這地方是戶外沒空調,姬蓮冬說完,舉步欲走,卻見呆立他身前的池悠霓望著剩下白雲一兩朵的天空出神,她向來精力旺盛的背影湧滿落寞。「我要丟下妳嘍。」
「隨便你啦!臭蓮冬。」生氣的嘴皮子落入一隻拒絕忍受的滑嫩手掌中。
「妳在對我發脾氣呀?啊?」
池悠霓沒好氣地瞅回青梅竹馬不耐煩的俊臉上,忽然對姬蓮冬破涕為笑。
將頭抵向他心口,雙手背在身後,她心情平和地向姬蓮冬娓娓傾吐著心事:
「我討厭送行,我討厭目送我喜歡的人一個個離開我。阿烈不是丁叔叔,我知道。小紫說阿烈工作了二十幾年,沒休假過;媽媽在氣頭上,讓阿烈暫時離開我家的環境一段時間,緩衝氣氛,順便讓阿烈轉換心情也好。我同意她的說法,因為每當我很氣媽媽的時候,我也常去找你爸爸媽媽,把失衡的心情平衡回來。」
她提到他雙親時那種覬覦的口吻,讓姬蓮冬有一種父母親恐將不保的錯覺。
「每個人都會有疲倦的時候,都有需要放空心情的時候。阿烈需要休息,我曉得她會回來,我並不擔心她會從此離開我。其實我很為阿烈感到開心,看她今天這麼高興,我很開心,真的。可是我又忍不住難過起來」
「難過她直到年紀一大把,才跑出去讓人糟蹋呀?」姬蓮冬命保鑣把航廈大樓的小門開啟,讓冷氣吹出來,以免在外奔波一天的他們真的中暑了。「阿烈今天可以出國讓人糟蹋,是因為她遇見妳,而妳認識我,我認識我爺爺,我爺爺認識英國那邊的人,這是一路惡性迴圈下來的結果,不是妳拖住她圓夢的腳步。妳以為妳有當人絆腳石的天分啊?少自作多情了。要不是跟了妳這個只會縱容下人的小姐,阿烈今天忙生計恐怕都來不及,妳以為她還會有作夢的能力嗎妳手給我放下來。」
「好嘛,人家只是覺得你難得長篇大論,而且說得很感人,你好害羞哦。」受不了地搖搖頭,順勢偎進姬蓮冬看起來似乎愈來愈可靠的懷抱裡,池悠霓將有些寂寞的小臉枕在他少爺居然滿結實的右肩,望著機棚外的藍天白雲自我期許著:
「阿烈沒有家人,當她年紀漸漸大了以後,需要人照顧她的時候,我希望我是那個人。我們手上握有的資源比平常人多,只要我努力,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達成心願。所以當媽媽突然開除阿烈的時候,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好害怕」
她餘悸猶存的聲音,牽動姬蓮冬的惻隱之心。
俊眸瞠成傲然的一大一小,評估池悠霓半晌,姬蓮冬終於出借雙臂,輕輕擁住奮戰不懈的大小姐。「我們這個世界,沒有人會為誰冒著流汗的危險做任何事。烈日當空,為一個貪嘴又挑嘴的保鑣,每天排隊一個小時以上的千金小姐,全世界只有妳一位了。妳很努力,阿烈一定感受到了妳的努力,所以她出去渡個假而已,才會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最後幾句話,流露著出入意表的疼惜意味。
「我要更努力才行。等阿烈回臺灣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跟以前一樣了。所以我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姬蓮冬知道她口中的努力,是指改善她與池優花之間近來顯得緊繃的態勢。
最近池悠霓忙著熟悉馬匹配種的新領域,她每天為阿烈盡完孝道之後,立刻趕往在臺灣畜牧界極富盛名的育種中心見習,白天的行程排得滿滿滿。她與池優花的母女關係自從阿烈的事情之後,面臨前所未有的緊張。雖然對母親近乎沒人性的決定有著不諒解,池悠霓每天依然趕在門禁時間之前回家。
她不想跟她媽媽硬碰硬,不想把已僵的局面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一切,全是為了讓阿烈回臺灣之後能夠順利迴歸池家,有部份原因,還是因為池悠霓不忍傷害池優花這位強勢寡母的心。這個笨蛋,她真的很努力
緊緊擁抱令人動容的善良傻幹金。「上車了。」
「等一下啦,蓮冬,你的帽子掉了。」池悠霓跑出去追著被風吹跑的帽子。
「直接扔垃圾桶就——」話還沒說完,池悠霓已把撿回來的魚夫帽戴回他頭上。忍耐一個上午,嬌嫩的面板幾乎被廉價的衣物磨掉一層皮,姬蓮冬忍無可忍地發難了:「送行而已,我幹嘛要一直戴著這頂鬼帽子和這種鬼衣服啊!」
「阿烈說雜誌上有